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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照着朦胧的白光,似乎已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了。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回来?蜜儿晚上一个人睡都不哭的,已经很乖很乖了……”
“……如果有一天小蜜儿可以把神都变成青蛙了,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哦!”
记得那天,带着大地卷变蛙术来找她的爷爷,是这样说的。
“嗯!蜜儿一定很快很快就会让神也变成青蛙的!因为蜜儿想爸爸妈妈了!”
小小的女孩儿开心的点点头,脸蛋上露出了单纯的快乐,因为,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从那天起,小女孩就钻进了炼金实验室内,小小的身子还没工作台高,就垫着小凳子站上去。
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往日里见了就害怕得哇哇大哭,但她仍强逼着自己去适应,去触碰。
厚重的魔法书比她的小身子还要大,记得有好几次都被这些坏家伙压在下面,哭了一整天也没人来救自己。她知道,爷爷一定又去闭关炼药了,爸爸妈妈也不会来哄自己了,她得靠自己爬起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虽然她长大之后已经知道那是爷爷小时候安慰她的话罢了,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她仍然为之执着,好像是支撑着她的信念,不肯放下。
不死宫里的变蛙术传承已经不够了,我要去神圣亚特兰蒂斯的碧落宗!妈妈曾经在那里修行过呢,据说那里有天空卷的变蛙术!
趁着爷爷又一次闭关,小小的女孩儿留下信件,毅然踏出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宫殿,开始了向着神圣亚特兰蒂斯方向的流浪。
以半银月精灵的血统来论,那一年,她只才八岁。那一年,她深深的明白了外面世界的恶意。也是在那一年,她遇到了鲍尔,那个彪悍的女人,一路抱着她,带她进了碧落宗,带她上了神女峰……
……
默默的睁开双眼,木木拿手掩着脸慢慢爬了起来。
“……当把神都变作青蛙,吗?”
她的嘴角弯出一抹令人心碎的弧度,是自嘲,是茫然,也是倔强。
“不能反悔呢,毕竟,是和爸爸妈妈说好的。”
起身,稍稍洗漱之后推开房门,距离‘哈奇大绿帽号’三百米之外的珊瑚岛岸边,洛水正在吃力的与一头体长二十米的鲨鱼状古兽搏杀着。
这里离多吉岛实在太近了,几千年清剿下来,古兽弱得不行,连五百年火候的都少。
以那个笨蛋小犬妖精的吼声,完全能轻易喝退这些低级古兽,不怕引发兽潮,唯独留下了这头三百年寿命的鲨鱼给洛水当对手。
他这样练剑已经是第十天了,明明以前随手就能杀掉的杂鱼,却每次都弄得他精疲力竭,他让自己等等,很快就会存够钱给她买巫术传承了。
她相信了,并且十天之后也没有一点不耐烦。因为他说的,她都会相信。
洛水重新具现了一柄全真青锋剑,老练而稳健的与面前这头银鲨怪对抗着,虽然略显吃力,却正步步将对方逼入死局。
像这样水准的古兽,十天时间,他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或者一百,或者两百,又或者三百?谁又知道呢?
这十天,他没有松开过这柄青锋剑一秒,也没有回船上休息一下,第一次冲脉之后,生生不息又浑厚纯湛的先天罡力,足以支持他如此小消耗的战斗大半个月。
所以,这十天,他只在做一件事——用剑和古兽对抗!
小心的收束了剑术如龙的力量,压制了自己的罡气修为,甚至连尤龙都不敢出鞘,洛水就如一个刚刚习剑的普通大地境菜鸟一样,辛苦的斩杀着一头又一头三四百年火候的古兽。
而这一切,是有回报的。
古兽寿命悠长,肉体强横,二十米的银鲨怪已经有十虎以上的庞然怪力了,然而,洛水只是用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就将其一次次的亡命冲撞轻易化解。
他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再没有以前那般剑光冲霄,但他的剑却比以前更怪了。
哈奇蹲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只感觉洛水先生根本不是在练剑,而是在偷懒!
她好像看见了有七个不同性格的人,正围在洛水先生身边,凶戾残暴得似黑巫师大人的、高贵得比巫师大人还巫师大人的、内敛敦实的、好像呆子一样木讷的、变化不定的、正直勇猛的、好像将军一样的……
七个人一会独立,一会又互相配合,一会围着他好像在争吵,一会又好得更一个人似的!
多好吖!多热闹吖!
这一定是某种神秘的巫术,洛水先生只是一个人玩,都不带她,真是太狡猾了!
某一刻,那七个人又联手起来了,于是一下就将那头笨蛋银鲨怪给干掉了……真是没劲,七个人欺负一个,有本事带上哈奇一起!
小犬妖精在旁边酸溜溜的瘪瘪小嘴。
“差不多了。”
看着面前的银鲨怪被自己一剑劈成两片,洛水眼中意味莫名。
十天,他终于重塑了自己的剑道根基,掌握了七剑的剑意,一切变化都在剑上,那么其余核心剑术也好、破体神剑也好,都不过是剑的外在体现罢了。
原来真正的天罡北斗剑是这样的!
凝他千百战斗所成的杀气,经由这十日剑剑入肉的洗练,凶戾狠绝的墨色自洛水背后升腾,一柄金鳞墨剑浮现。
他似无所觉,只是抬头远望,远远的,木木已经开启炼金靴子向自己飞了过来。
大大的双眼依旧呆板淡漠,但十日洗练,剑心通明的洛水如何‘看’不到内里的依恋与信任?
在地下世界被自己背着到处跑,任由自己牵着她去面对比尤莱,流落异位面自己说去哪她就跟着去哪,从来不吵,也从来不问。
自己正承载着这样一份沉重的信任!
醒掌天下的高贵他理解不了。
达官贵人的高贵他理解不了。
富甲天下的高贵他也理解不了。
但,他认为,能被人如此信任着,能承载着如此一份感情,一样是高贵的,那是属于精神上的高贵!
金玉做身,金鳞为纹,华贵的天璇巨门剑在洛水的微笑中自虚空浮现。
他带着暖暖的笑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
嗯,幻剑自己的确不擅长,但不会,可以学嘛。
当一个人对剑怀着热诚的心,那区区一路幻剑就不再是阻碍了。
虽然磕磕绊绊了些,好几次都因为这路剑法伤在古兽爪下,所幸,十日之后自己还是学会了。
水色迷蒙,金鳞似幻的玉衡廉贞剑亦是浮现。
接着内敛厚重的天玑禄存、月白无锋的天权文曲、贲烈正义的开阳武曲、刚猛锐意的摇光破军,一一浮现。
七剑横空,璀璨蔽日,七色的光芒染得流云像彩色的棉花糖一样,美得如此温柔。
没有一丝剑气外泄,亦无天惊地变的恐怖威势,洛水就那么笑眯眯的仰头看着那宁静美好的七色光华,手中早已不堪重负的青锋剑终于寸寸碎裂,他拍拍十天前就插在身旁的尤龙,将之重新佩在腰间。
木木也正在这时赶到了,默不作声,一如之前的千百次一样,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和她说话。
这一天,阳光好像蜜一样甜美温柔,海天之间,都蒙上了美好快乐的金色,映得她如此甜美可人,无端的,他一时竟有唤她一声‘蜜儿’的冲动。
“呵呵,好了。我们去给你赚学费吧。”
洛水牵起她的手,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