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眼看春节将至,府里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各种大吉大利的东西也都布置开来,红灯笼一排排的挂着,院内的花花草草也是修整的漂亮整齐,唯独陆大郡主有些闷闷不乐。
原因很简单,她有个奸诈又不讲情面的债主。
比如某天江天瑞想吃烧卖,陆雪亭却做成了蒸饺,扣钱;江天瑞想要个香囊,陆雪亭给绣成了绣球,扣钱;研习兵法时,江天瑞让陆雪亭当对手,轻松获胜后,扣钱。后来更是各种奇葩要求层出不穷,以至于这一个月陆雪亭没涨钱没长肉,各项生活技能倒是学会了不少。陆雪亭经常在劳累一天后,自嘲道:自己真可谓本世纪最悲惨的全能型人才。
而今日的要求更是过分的出奇,要陪他去泡澡!亏他能面不改色的对自己说出来!
一路无话,一众侍卫护送着二人来到一片松林间,松间雾气氤氲,宛如仙境。最近见惯了宗洲皇城的房屋林立,这大自然的气息让近些天无比劳累的陆雪亭狠狠地打了个颤。
“到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你跟我走。”江天瑞下马吩咐完,一指陆雪亭,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进了林子。
陆雪亭抱着一叠衣服,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里的景色确实秀丽,若是出来野餐游玩倒也罢了,只是孤男寡女、人烟稀少、松木林立、洗澡时的****相对,这些词汇汇聚到陆雪亭脑中的时候,野战两个字顿时蹦了出来。这个想法让她面红耳赤。不行,等下他让我洗我一定不洗,宁死不屈,说什么也不能因为钱财出卖我纯洁的肉体。如果非要我洗,那我一定不会脱衣服。想着想着,脑子中慢慢出现江天瑞的影子,那样俊美的脸,脱下了衣服后却不知又会是一番怎样的风景……
呸呸呸……陆雪亭啊陆雪亭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天瑞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陆雪亭,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
啊?陆雪亭回过神来,差点撞上面前的江天瑞。
“喂,你差点撞到我啊!”陆雪亭一脸春梦被毁的愠怒之色。
“叫我太子殿下。”江天瑞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陆雪亭,“前面就是温泉了,要不要陪我一起下去。”
“呸呸呸,要去自己去。”陆雪亭把怀里的浴衣丢给江天瑞,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从幻想中脱离的她这才感觉到脚下的触感明显不一样了。陆雪亭觉得新奇,原地蹦了蹦,竟然有些弹性,陆雪亭忍不住蹲下身子摸了摸青翠的草坪。好舒服,陆雪亭心里惊讶万分,这草质异常的柔软,双手轻抚就像划过一层丝绸,她不由好奇的看向江天瑞。
江天瑞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这是从西域得来的草种,本来种哪死哪,谁知道前朝太上皇有一次无心将它洒在这片松树林中,不成想竟然活了过来,而且长得颇为茂密,再加上林中有一处冬暖夏凉的奇异泉水,这里就成了皇家野游沐浴的地方。”
陆雪亭撇撇嘴,你们皇家就是财大气粗,洗个澡都能承包场地。正想着,忽然觉得天色一暗,什么东西就罩在了自己脸上。
陆雪亭下意识一摸,是件衣服。她心中气急,这个太子太不尊品了,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下人!
陆雪亭怒气冲冲的把衣服抛开,正要开口,却被面前的画面弄得再也发不出声音。
江天瑞在前面缓缓地走着,走着倒也没什么,可他正在徐徐的……一件一件的……脱着身上的衣服。修长的指节微微曲起,指尖轻轻捻着系带的一角。陆雪亭手里的那一件是外衣,而他现在正在脱得是夹衣。
解带,松松袖口,双手捏着衣襟往两边悠悠一展,夹衣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肩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还有最后一件里衣,陆雪亭心脏骤紧,那宽阔的肩膀,伟岸的身躯,此刻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陆雪亭目不转睛。
咕咚,陆雪亭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对于接下来的画面隐隐期待着。
绝美的景像还在继续,只是雾气越发浓重,眼看江天瑞已经露出了结实的肩膀,接来下是光洁充满力量的后背,精壮有力的腰肢……正值精彩处,不知是这老天作祟还是江天瑞有意为之,陆雪亭眼中只剩下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还有氤氲的雾气。
戛然而止的画面让陆雪亭回过神,脸色顿时红透了半边天。但是忽然间心里出现了一丝惶恐。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能这样。
陆雪亭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摊开的双手,四周的一切甚至包括她自己的肉体灵魂都开始变得陌生起来。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她想回到过去,回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尽管那个世界已经乌烟瘴气,尽管那个世界已经被铜臭腐蚀的破败不堪。陆雪亭坐在草地上,把脸无力的埋在两腿间,这些天充实的日子淡化了她对前世的记忆,此刻一经想起竟然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打击。
她不喜欢自己的前世,她想留在这里。或许正是这样的想法加深了她的恐惧。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她很清楚。她学会了面对眼前,面对其他人,却在此刻悲哀的发现,原来她最不能面对的,是现在的自己。
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这是实话。不像前世那么累,有一说一,率性而为。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败她乐观向上的内心。她有朋友,有疼爱自己的师兄师姐,还有一个虽然很坏,但是偶尔还会给自己一些甜头的未婚夫。反观前世,似乎除了陆晓婉,自己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正痛苦着,陆雪亭忽然觉得手里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她微微一愣,抬起湿润的眼睛,与一个毛茸茸的脸对在了一起。
啊……陆雪亭吓得大叫,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猴子!猴子被这叫声吓得一蹦,抓起她手中的外衣就往松林里钻。
见状不妙,对着松林外大喊了几声却不见侍卫过来,情急之下只能一咬嘴唇,跟着猴子进了松林。
江天瑞惬意的靠在温泉池边,氤氲的水汽缭绕在他的四周,他的双眸微眯,细长的睫毛上镶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美得不可方物。仿佛被什么惊动,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朝着身后望了一眼,从池水中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在了岸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迅速的披上。一个健步追了出去。
陆雪亭追着追着就到了松林深处,或许是温泉的缘故,这里的雾气特别浓,能见度只有七八米,虽然陆雪亭脚程不慢,但是显然比不过久居其中的猴子,一番追逐后,还是被猴子逃离了视线。更加悲哀的是,在这雾气弥漫的松林,她迷路了。
无助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就好像有人在心头开了一口井,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直窜眼角。陆雪亭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凄凄惨惨,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她突然有点感谢江天瑞带她来这里,这里没有人能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没人会打扰自己。
哭罢,陆雪亭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哭累了就去泡个澡吧,这里凉,别蹲着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样陌生而又熟悉。是江天瑞!
陆雪亭心里没由来的慌乱,手忙脚乱站起身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陆雪亭四下乱看,就是不敢和江天瑞对视。
“刚才听到你大叫,出来却没看到你的影子,后面听到你的哭声,就寻着找来了。”江天瑞语气说不出的温柔,这样的语气只有自己卧床的那几天出现过。
他听到自己哭了?陆雪亭耳根发烫,粉红色的脸颊在袅袅雾气当中,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一双妙目还噙着些许泪水,楚楚动人。
募得,一股充满阳光气息的味道将自己包围,在陆雪亭目瞪口呆中,那抹曾经幻想过的朱红就印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江天瑞的唇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上好几分,还带着几分湿气的发丝拂过脸颊,轻轻的,痒痒的,陆雪亭不禁轻轻阖上双眼。
雾散了,花开了,鸟语花香了……无数美好的东西在陆雪亭心里诞生,舒服的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嗯……
一声轻吟点醒了陆雪亭,也阻止了江天瑞接下来的动作。
陆雪亭面色羞红,急忙推开身前的江天瑞,那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散发着两人混合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味。
哒~哒~哒~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传来。
陆雪亭背对着江天瑞,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脚步声怎么不像人该有的呢?
陆雪亭闻声而望,见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人一马正缓步走来,只一眼,便惊为天人。
那是一个美如谪仙的男子。一袭碧袍,鸟兽用金线绣于其上。三千青丝流泻肩头。袅袅雾气萦绕其身,一对剑眉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那双深邃如星空的双眸,鼻梁挺拔,一抹绯红落于其下,画龙点睛,说不出的美感。他一手牵马,一手持剑,含着微笑一步一步向着林中二人走来,处处透着淡雅,处处透着仙气。
江天瑞隐隐将陆雪亭护在身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来者何人。”
来人停下脚步,遥遥抱拳,流水击石般的声音徐徐而来:“在下不慎误入此林,多有得罪。请问此处可是宗洲境内。”
江天瑞眉头一皱,但还是出于礼貌道:“正是。”
谪仙般的男子面露笑容,松口气道:“呼……我还以为迷路了。二位,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给在下指个路,那宗洲城在哪个方向。”
江天瑞眉头皱的更紧:“你是何人?”
男子一抱拳:“忘记介绍了,在下姓萧名子阳,乃是奉命前来参加会武的。”
天华榜首,御灵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