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希望,觉着有些轻松了,舒展了。于是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伸直了腰肢,在无言中,似乎又都感到彼此的坚韧的精神,还看见从新萌芽起来的将来的希望。
“说做,就做罢!”病房外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川流不息。由于好奇,我才悠悠地探出病房。原来眼前的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因为中年妇女有一个五岁的儿子,竟然也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今这次来医院,是听人荐的,这不,明天就要手术了。
我便叫哥哥一同认识。中年妇女和中年老男人都愕然了,望着哥哥,眼神呆滞地说:“多大了,应该二十几了吧?”
“也快要手术了,时间还没确定。”
“二十五岁了。”哥哥说。
哥哥至死的样子,活着的时候的皮肤同死了一个样,旁人见了,都会一惊,就像见了妖怪一般,带着黑色和紫色的面孔的人。有时的脸颊,周围都肿着,从小生病的人,大抵是这样吧。
“阿!能治,能治就很好!……”中年老男人兴奋着。
这时爸爸上楼来了,我听到了声音。
“大哥,你说的家里的大儿子是他?”中年妇女望着我爸。
“阿,是的,年龄大了!”
――爸爸其实去问了哥哥手术的时间了,接着就同大家说,“后天我家大儿子也就要做手术了。”原本明天就要做的,不过有这种病的,――在这里就属哥哥的病要重一些,于是把哥哥的手术的时间安排在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之后。小男孩正是这位中年妇女的儿子,叫晗宇。这孩子很害羞,见我们时,只紧紧的贴在他母亲的背后,躲躲闪闪,面容有些黄瘦。晗宇病的病情并没有哥哥病的病情那样重,――不知道原因?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只至于病情的加重吧?
医生给哥哥专门找来了外国的主治医生,手术也是要外国的主治医生来主刀的。不过第二天,医生通知了,――后天的手术延后了,晗宇的手术也要延后了,只是晗宇的延后在第二天。
我和爸爸也都有些惘然。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都吃过了早餐,然后都四处游荡起来。而哥哥看去仿佛忧心忡忡的,――可不,这手术能不能做?或者能不能成功?爸爸悄悄的给我说:
“这手术其实听起来是好,不过看着却怕,假如你哥哥下不了手术台?或者需要血,那么我就上,然后你再上?”
我说这主意不错,却让我有种毛骨悚然。我很担心哥哥,然而,――如果哥哥真到了关键时候需要血的时候,我会怕,甚至更怕。我想:真到那时候,我会一个人,自己挺身而出的都把我的一切给他。
当然,我不希望会发生的,但是我知道,哥哥也怕,――他怕手术?而爸爸说:
“怕,不可能就放弃了;有信心才好,不可能不会成功。”
我发现,其实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生亦或是死:生,是为了活;死,是为了生。后来,哥哥既没有生,也没有死,而是在生与死之间痛苦着。我记得,是晗宇手术后的晚上,已经夜半了,朦朦胧胧中听得有女人的哭声,这哭声由远到近。爸爸便穿了上衣,从病房走了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也穿了上衣,昏昏欲睡的也走了出去。
阿!这正是晗宇的妈妈,她在哭,黄瘦的脸颊胀得通红,看样子伤心极了。她看到我们,就轻声说:
“回家吧,都回老家吧!没用的,这手术没用的!”
原来晗宇的手术没有成功。听她说:晗宇开了刀后,医生也没辙做,便又把刀口重新缝合了起来,告诉她说手术做不了。
晗宇的情况很糟糕,比起先前来更严重了,更病怏怏的。有时躺在病床上,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早上,医生便告诉我们说,哥哥的手术做不了,回去等通知,或者查一查别的什么医院。
后来又因为生计,遗憾的回了老家,又像平常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