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闹的冬夜，寒冷苍凉、无际无边；冰冷的寒风，瞬间便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两个人，四肢凌乱的脚步，深深浅浅的。小娟对我说：
“这里就是大妈曾经住过的房间？”
我微微点了点头，便望了望她。火黄的夜灯中，小娟一头披散的长发，黑亮黑亮的，虽然戴着一副老花镜，可看得出那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起来蛮漂亮的。我认为，她是这里远近山区里的俊女孩，成日雨淋日晒，就是淋不萎，晒不黑，脸盘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声音像黄莺打蹄。却仿佛如楚辞名家宋玉所作的《神女赋》之容貌的“须臾之间，美貌横生”这一说。
我瞬间像一株脆竹一样挺立着，就瞧着她。见我这样，她便像一株含羞草，渐渐地合拢起来，而低着头。于是我却慌张了，模糊了，一种复杂的情景悄悄地茫然而生。一直到有一个小女孩绊倒栽地，放声大哭时，才感觉到我已呆滞太久了。
小娟忙上去抱起痛哭流涕的小女孩，也一边安慰着。这时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女人，扎着一条马尾辫，穿着一件紫色的皮衣，嘴里叫着：
“幺儿，做喃了！”
小娟说：“刚刚绊倒了。”
我也迎上去：“可能绊到这只小矮凳了。”
马尾辫的女人说：“无妨，无妨。”
我望了望马尾辫的女人，仿佛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
马尾辫的女人对小女孩说：“快谢谢哥哥姐姐。”接着说，“小孩子走路就是挺令人心焦的。”于是就笑了，又说，“我带她去换套衣物，咋们一会儿聊。”
我与娟异口同声：“好。”
蓦然，幺哥也进来了。
明天就要为哥哥“发丧”，亲朋好友都接踵而至，在家前屋后的走，叫的一片声响。这时最让我醒目的是幺哥，他是娟的幺妈。他有着女生都羡慕的白皙皮肤，嫩嫩的，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刮破，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定，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俊朗的身姿更加显示出他王者的风范。他是一名教师，德高望重的教师，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去教育局工作了，好像在县城。
幺哥正向我们挺“近”，我便也走过去打招呼，但距离是有度的。我记得，我与幺哥有几年里唯有一次见过，当时的距离仿佛更近些，好像并没有度的。那天，在贵阳城里的一家小饭馆，堂三哥正过生日，他便也来了，于是大家都玩得劲兴，就开始赌吃酒。酒过三巡，几乎所有的人完全喝上头了，幺哥也无例外，且就属他，――喝的烂醉。他坐在我旁边，先瞧了瞧堂三哥；堂三哥正和朋友请拳呢，幺哥说：
“陈力，我恐怕真喝上头了，我还是先回去歇息，改天我们大家再聚。”
于是站起身来，他扯了扯我的衣袖，他对我说：
“陈摼能扶我一把吗？你看我现在…嘿…”
终于，两个人搀扶着，走在寒冷的夜里，踏着软绵绵的雪。
原来，在这半醉半醒之间，一个人，更容易看见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芜杂的生活，打乱了自由的节奏。一直知道，突破自己是没那么容易的，却也没有预料到这么难，我变得实际，也变得虚幻。所以，我常常问自己，成长，到底是在让我迷失了自己，还是找回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