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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镜山困兽

吴桐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只要睁开眼睛,看到只有镜子和镜子里无数的自己。他从一面镜子上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数不清的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困住了他的眼睛。吴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他看见镜子里的人像也开始扭曲起来,呈现出一副被PS过度拉伸的样子,他有点看不下去自己愈加诡异的模样,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镜子开始在他眼前消失了,吴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在他看不见的镜子上,他的影像居然也消失了。吴桐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墨镜女孩、电子警察、横飞过来的足球,会变形手机,记忆镜山的灯箱广告牌,手机党、面瘫人群,过去二十四小时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重现,就像放电影那样流畅。

天空是镜子,大地是镜子,山川是镜子,就连小河里流淌的也是一块一块游动的镜子,吴桐也不知道自己在镜山之地探索了好久,也许是好几天也许只有好几个小时,吴桐不再能用时间这个刻度,计算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一步也走不了,不管看向哪里,不管走到何处,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镜子和镜子里无数个不知所措的自己。只有当吴桐闭上眼睛,他才会暂时忘掉那种眩晕的迷失感。重新一步步的摸索着走向前去。

爬上了一座镜山,穿越一棵镜树,再摘下一朵镜花放在鼻子底下,没有一点存在感,因为镜子凝结的花朵没有一点味道。吴桐乐此不倦的尝试着这个奇妙镜山里的一切,初来乍到的逼仄感慢慢被各种各样新奇的发现给冲淡了。

原来闭上眼睛是可以穿过镜子,吴桐的双手消失在一面镜墙之内,身体却因为睁开眼睛的缘故被留在了镜墙之外,但是卡在镜墙之中的双手没有一点疼痛感,吴桐又闭上眼睛,这次整个人都从镜墙的那一边穿了过来,感觉就像穿过一层空气。如果不是需要睁开眼睛,你在镜山之境是可以横行霸道不会碰到任何障碍的,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睁开眼睛,那么可能就惨了,肯定免不了像现在的吴桐那样;被好奇心撞得鼻青脸肿,无论谁看见了都会忍不住转过头去;太瘆人,惨得不忍直视!

吴桐就这样闭上眼睛肆无忌惮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足够久的时间,吴桐睁开眼睛,看到还是一模一样的镜子,吴桐不死心,又换了一个方向,不管吴桐走了多远,只要他睁开眼睛,一准看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镜山之地,唯一不同的就是镜子里越来越不安和疲惫和自己。

不知道怎么搞的,吴桐竟突然想起房间里那三条养在玻璃缸的鱼,或许吴桐也意识到了,他现在也是这茫茫镜山上的鱼。甚至比玻璃缸的鱼还惨,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声音,更没有可以充饥的粮食。最最要命的是,这里只有吴桐这一条转来转去的鱼,简直就像一个正常人的地狱。

可怜的吴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暴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和绝望开始笼罩在他头顶,吴桐朝着镜子里奄奄一息的自己愤怒的挥出了一拳,镜子里的自己碎了一地,鲜艳的红色从手背滴落下来,溅出了一朵朵不规则的小红花。吴桐看见镜子里越来越多的血滴落下来,两眼一黑,又失去了知觉。一团白色的东西从破碎的镜子里蹿了出来,钻进另一块镜子里。

噩梦一般的镜山让这个懵懂的少年失去了矜持和理智,当太阳再次从镜山之巅升起来的时候,吴桐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在被烧烤的乳猪,他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被撒上胡椒粉、孜然还有辣椒面之后喷香喷香的烤肉味。

是的,吴桐饿了,又渴又饿,就像一个在沙漠里穿行了数日的苦行僧望着漫山遍野的黄沙和干瘪的水囊那样无声的痛苦。

可是,吴桐又笑了,又疯又癫的样子,就像找到了大漠黄沙里埋葬多年的宝藏那样。

吴桐睁开的眼睛,一种劫后重生的力量从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来。他站起身,走到一面镜子前,把手里那块沾染着血迹的小镜片轻轻安放在镜墙之上,随着一阵阵呼哩哗啦哗的巨大声响,镜山的世界似乎在坍塌。镜子里的天空、镜子里的山川、镜子里的森林,镜子里的河流,镜子里的男人女人,镜子里的车水马龙,镜子里的刀光剑影,镜子里的男欢女爱,镜子里的生来病死,镜子里的尔虞我诈,不停的从吴桐眼前里呼啸而过,直到吴桐手里那块带血的镜片慢慢融进了镜山,眼前的一切才恢复到叫人生气而又无奈的镜山世界。

吴桐望着满山满眼的镜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故事,就算我在这儿呆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悉数看完。可惜了这些住在镜子后面的精灵,没日没夜记录下得这世间万象。不知道有多少古往今来的秘密原本在这儿就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

吴桐少年老成的看着这绵绵不绝的镜山,扼腕叹息。突然一个激灵。吴桐想起他的三石之子来。吴桐知道三石之子的秘密就藏在这镜山之中,只是不知道从何找起。这里的每块镜子都差不多,虽然存在的方式和记录的内容完全不同,但是要从这天空一般宽广的镜山里来找一个小石头的秘密,恐怕也只有郝风才有这么决心和毅力。

少年吴桐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大海捞针的计划,他迫切需要回到过去,回到小伙伴们身边,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那块失踪的三石之子。它可以带他随时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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