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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见老四

吴桐喜欢爸爸的老家。

他不止一次的梦到这里的星空、大渡槽、小河、拱桥,河里的巨石、山上松林、水塘里的荷花、还有水牛、山茶花、草场、萤火虫、还有小伙伴。

这是小县城远郊很普通的一个小山村,总共也不过百十来户人家。村东头是一片开阔地,村里大部分的水稻田和小麦地都集中在村东头,再往东边去是一条蜿蜒的小河盘踞在两山之间。横跨河面的渡槽,是上世纪50-60年代的人民公社留下的产物。小山村的西面有少许的田地和一条半干涸的大河,河对面是另一个村子,吴桐只有清明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去河对面参加祭祖。横穿村子南北方向的是一条沥青大马路,前几年才修完通车,在吴桐的记忆里,这条马路一直都是他们跳房子玩泥巴的场所,偶尔会有农用三轮车喘着粗气路过,他们就会光着脚丫在三轮车后面追很久。

村子最大的水库就在村口的东南角,每年夏天那里简直就是孩子们的天堂,钓鱼、摇木船、洗澡、乘凉、捉萤火虫、数星星、挖草根、看露天电影。宽敞的绿草堤坝就是村子里的娱乐场所。

爸爸开车送吴桐来新坞岭,吴桐看着窗外似成相识的一幕幕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吴桐拍了几张窗外山岭上的大渡槽照片发到自己的QQ空间:“光屁股玩泥巴的童年伙伴们,小爷回来了。”

郝风留言:穷嘚瑟,难怪打你电话都找不到人,去哪儿的穷山恶水当刁民去啦?

虎子留言:没图没真相,求光屁股玉照辟邪。

王昕点赞留言:你这是上哪儿逃难呀。笑脸。

我是张老师:别忘记写暑假作业。

手机响了,吴桐收到一条图片信息。是一张仰拍大渡槽的照片。一只芊芊玉手托举着远处的大渡槽。

李小萌又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小萌也来新坞岭玩啦?”吴桐心里一惊,暗爽不已。

“不是真的吧?

可不是真的嘛!

你也来新坞岭度假啦???”

嘿嘿,你休想逃出本姑娘的五指山~

不逃,不逃。我会在爷爷家住段时间,你有时间过来找我玩呀?

吴桐发过去信息,李小萌那边没有吭气。QQ的头像也变成了黑色。

碍于老爸在旁边,吴桐不敢造次。没有直接给小萌打电话,乖乖的坐在前座,继续欣赏窗外的原生态风景。

爷爷奶奶等在村口的大白杨树下,看见儿子的车,知道自己的大宝贝孙子回来了,老两口不住的揉眼睛高兴的合不拢嘴。吴桐下车跟爷爷奶奶问好,还给老两口一人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自己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爷爷奶奶一左一右,牵着许久未见的宝贝孙子嘘寒问暖。吴爸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两老一小,一时百感交集。

他从小就在家待的时间少,高中毕业就随季叔出国留学,一去就是10年,好不容易回来,也没有再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小山村生活过了,反倒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待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

儿子真得长大了,个子都快赶上自己了,而且人也特别懂事。只是爷爷奶奶更老了,老得连身板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路上不时有大爷和大娘跟吴桐爷爷奶奶搭话。

他们已然不认识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好几年的小吴桐。时间从来都不会主动留下些什么,留下来的都是人们不想放手的。

村子里的人少了,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一些没有人住的房子庭院里都长满了蒿草。跟其他村庄里一样,富裕的人,搬家去了小县城,还没有富裕的人去了更远的大城市讨生活。留守在山村里的老人和小孩,是新坞岭周边的主力军。

爷爷家的院子很大,种了一棵枣树,一棵梨树,一颗桑树,还有几棵柿子树。院子东边的梨树下还有一个很大的水缸,平日里,爷爷钓的鱼吃不完就会寄养在水缸里。

爷爷家的大黄也老了,它对吴桐的到来象征性的叫唤了两声,然后凑到吴桐脚下闻了闻,一边打转一边把尾巴摇得呼呼作响。大桑树下的竹制躺椅还在,只是比以前更破旧了,抽拉放脚的竹凳子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水田里插秧用的大马札。

树上的青梨和枣都还没有成熟,但是架不住吴桐的好奇心,爷爷找来系着网兜竹竿,他挑了一个大个的青梨,用绑着网兜的竹竿把它取了下来。吴桐迫不急的的咬了一口,一股青涩的酸爽瞬间爆满整个口腔。还是小时候那个熟悉的味道,那个每天都等不到梨子成熟的味道。

爸爸吃完午饭,交待了吴桐几句,就赶回公司去了。

吴桐跑到村子里晃荡了一圈,以前一起玩得小伙伴基本上都找不到人了。不是暑假投奔了远方的爸妈,就是举家搬离了小山村。只有一个叫老四的朋友在家照顾弟弟没有出门。

老四比吴桐大两岁,已经在镇里的初中读过两年了,捉蛇、挖藕、捕鱼、上树、掏鸟蛋,他样样干得出类拔萃。吴桐小时候特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满世界的胡作非为。

老四见到儿时的小伙伴微微有些羞涩,简单叙旧了会,就张罗着要带吴桐去荷塘网鱼采莲蓬。

老四说的荷塘就在吴桐爷爷家门前,7月底的荷花正开着紧。老四从家拖着粘网和弟弟来到荷塘旁边,吴桐想要帮忙水里下网,被老四拒绝了。

“池塘里的荷叶太密集,你下去根本没法游。还是在岸上帮我放网好了。”老四一边下水一边指挥吴桐往水里下网。自己则拉着粘网的一端往荷塘深处游去。老四的弟弟三毛则提着水桶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帮忙。

下好了鱼网,老四顺手采了些莲蓬上岸分给他们。

三毛喜欢吃莲蓬,而且一点也不怕莲心苦,他把莲子剥了皮整颗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得挺美。老四在一旁帮弟弟剥莲子看着傻乐。

“你这次回来住多久?改天我再带你去大渡槽那边抓螃蟹,采摘野果子吧?

老四把剥好的莲子一股脑的给了弟弟,转头问吴桐。

“估计要住一段时间吧,还不知道呢?看我老爸啥时候来接我呗。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大渡槽吧,我记得还可以在那边河里可以洗澡,偷花生什么的。”吴桐兴致勃勃的说。

“老四,我也要去。”三毛跟村里人学,每次叫他哥也喊老四。

“三毛,应该叫哥,知道吗?”吴桐纠正三毛。

老四倒是不在意“没事儿,小孩子,爱叫啥就叫啥都一个样儿”。

“天天,老四,快,快带着三毛一起进来吃西瓜。奶奶出门招呼他们进院子来吃西瓜。西瓜是大早上爷爷去田间摘回来的,一直放在水井里冰着,这会才取上来,吃在嘴里凉凉的。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奶奶家里玩耍,老四还特意从家里找来象棋让吴桐陪老爷子好好杀了几盘。傍晚的时候,老四下荷塘收网,把二十多条半大的鲫鱼,装在水桶里。乘着爷爷奶奶回里屋忙活的空当,老四把水桶里鱼分了一半放养在院子的大水缸里,吴桐还没有来得及阻拦,老四就急冲冲提上水桶里剩下的鱼和三毛一起回家去了。大黄追着老四和三毛走了好远,才转身慢悠悠溜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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