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良贵人带着芸香,去了趟绛雪轩。冰雅正巧去翊坤宫请安,她坐了许久,却没怎么说话,只陪着两位娘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直坐到巳时放起身告退。
冰雅没有直接回绛雪轩,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来到毓庆宫。虽是东西两殿,却也花了约莫半个多时辰。
太子一见她,便劝她别急,说折子已经递上去了,等回音吧。冰雅却扁着嘴,有气无力地垂着眼眸,悠悠地道,“表哥,我不想嫁了。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想想法子,把折子拿回来?!反正皇上也不想我嫁给他。”
“什么?这折子都递上去了,怎么还能拿回来。皇阿玛近日比较烦心,再等等吧!你个女儿家,别老想着嫁人的事。有空也……”太子一怔,宽慰道。正说着,忽然刹住,没继续往下说去。他瞧瞧她的神色,又道,“怎么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了!嫁猪嫁猫嫁狗都好,就是不嫁你那八弟!”冰雅忽然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吼道。
太子一惊,怔怔地瞧着她,良久,蹦出两个字来,“胡闹!”
冰雅扭头看向太子,沉下气,委屈地眨眨眼,“不是我胡闹。只是……只是我不能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
“什么爱不爱的!婚姻大事岂能容你如此儿戏。平日里宠你惯你,你倒是连这点规矩都忘了!”太子训斥道。转而,又用和善地语气说道,“这事由皇上来定夺吧!凡事别冲动,你先回去好好歇着。”
冰雅垂头丧气,别别扭扭地走了。
太子方坐回到案前,盼春走来收拾茶盏。只听“哐啷”一声,太子抬眼望去,茶盏在地上落地开花。
“太子爷饶命。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盼春连忙扑倒在地上,颤巍巍地跪求道。“太子爷饶命。”
“没心没肺的东西,生来就是下贱胚子,连个端茶倒水都做不好!来人!”太子爷一叠声地训斥,命人将盼春拖了出去,杖责五十。
盼春的哀号声,惊动了太子妃。那一声声的哀号,叫得她肚子微微作痛。由人扶着,步到太子的书房,劝道,“也不过就是打碎了只茶盏,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罚也罚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爷,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太子凝视她片刻,“既然太子妃都这么说了,那就杖责三十吧。”转而唤道,“常禄。”
常禄“嗻。”的一声,便跑了出去。在门口,和匆匆闯进来的容安撞个正着。
太子扭头看去,一蹙眉,瞥见太子妃抚着肚子,硬生生地吞下口气。
“太子,太子妃吉祥。”容安匆忙请了个安,便退到一边。
太子妃瞧了瞧他的额头,转首对太子道,“我先回去歇着了……太子晚些过来用膳吗?”见太子点头,太子妃便笑着退了出去。
“什么事急成这样?”太子坐回案前,翻起面前的书页。
“回禀太子爷,那折子皇上准了。太子不是让奴才看紧这事儿,南书房若是有消息,速来汇报嘛!”容安摸了摸脑袋,傻笑道,“奴才这不替主子们欢喜嘛!”
“下去领赏吧。”太子抖了抖手。
“嗻。”容安听了,喜不自胜地跳出门槛去。
太子顺着他的背影瞧向门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