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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

神州浩土,大地苍茫,东面谓之东夷,南面谓之南疆,西面则是西域,北面便是北冥了,而这东南西北之分,却是以中州而言。中州乃当今最繁华之地,位于大陆正中。

中州之地,地处平原,辽阔无边,不像其他几地,不是崇山峻岭,就是毒虫瘴气,加上中原之地,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世间万物皆有灵,趋吉避凶乃天性,遂大都聚集在此处繁衍生息,长期以往,便渐渐形成了不小的群落,远远超过了其他四处。

中州的正南方向,与南疆的交界处,这里零星的分布着几个村落,在平时,邻村之间多有走动,互帮有无。这其中,以“王家村”规模最大,走动的人也最多,最后,渐渐的,便成了几个村子的“领头村”。

南疆的气候,潮湿多雨,特别是夏天季节,老天爷犹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好在当地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天气,便也没什么在意的了。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空气沉闷的厉害,云层之中,隐隐有雷声传来。

王家村村口,一群小孩在一棵大树上玩耍,大树早已枯萎,只剩下挺立在空中的几根粗大的树干供小孩们攀爬取乐。不一会儿,陆续有大人前来,或拉或扯的带着自家小孩离去,口中还时不时的训斥“小心雷公把你带走”之类的话。没多久,人便去了大半,剩下的,见人少了,自己也走回家去了。

本来充满嬉笑打闹的场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雷声,隔着云层,似永远不会停歇,轰鸣不断。

忽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如一道神兵,照亮了整个天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那酝酿了许久的雷声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这一刻,天地间,除了那声雷鸣,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从小到大,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呼啸起来。

“唔..”轻微的,隐隐有抽泣声响起,转眼又被风声盖了过去。

“阿牛.阿牛.”村口处传来呼喊声,声音中充满焦急。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疾步向大树走来,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躯,一身妇人打扮。

“阿牛,”妇人径直绕到大树的后边,向着大树底下喊着。

只见这枯树底下,竟是有一个小孩身材大小的树洞,“阿牛”正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哭泣着,想来是被刚才那声雷声吓坏了。

妇人探手想把阿牛拉了出来,刚一接触,阿牛便挣扎起来,口中的抽泣立刻转成了喊叫,力气大的竟隐隐让妇人抓不住手。

那妇人被阿牛这一下激起了心火,突然发狠,连拖带拉的把阿牛拽出了树洞,举起手,在阿牛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几下。

被打了几下,阿牛奇异的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妇人的脸,那眼神少了抹灵动,略显呆滞,似乎是反应迟钝,迟了一拍才喊:“娘。”

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阿牛,红着眼眶,眼神复杂,挥下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激动地心情也渐渐的平息下来,蹲下身问道:“为什么不回家?阿壮哥哥他们都回来了,就你还在这里?娘不是跟你说过,跟着阿壮哥哥他们几个吗?”

阿牛安静地看着妇人,似是在想她话的意思,妇人也习以为常,安静得等着阿牛回答,过了一会儿,阿牛才道:“有蛇,好大一条,在天上飞,”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又接着道:“后来,天上一亮,一道电电在了蛇的身上,那蛇全身都烧起来了,就从天上掉下来了,我害怕,就躲进树洞里面了。”

妇人听完,并没有说话,从小阿牛便经常说出这种神奇荒诞的话,但有一些确实应验了,这让妇人觉得,自己儿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多少还是有些异于常人的,等再长大点了,推荐给村里的巫师,如果当上了巫师,那自己死也可以瞑目了,现在妇人最担心的就是等自己和丈夫老去了,留下阿牛,该怎么办?

妇人直起身,拉走阿牛往村子方向走去,边走边教:“下次再怎么害怕,也不能呆在原地不动,要跑走,知道吗?”

“嗯。”阿牛点点头。

母子两人边说边走,在这凄厉的风中,竟让人觉得有种淡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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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走远,枯树边又多出一人,此人身着灰色道袍,眉须皆白,手持一幡,幡上正面写着:半人半仙,背面又有四字:一日三卦。其脚边跟了一条小狗,带着一个项圈,浑身灰尘和泥巴,看不出其本来颜色,只是其眼神格外明亮,看着阿牛母子方向,眼神竟让人觉的这小狗此时心情是愉悦和幸灾乐祸的,至少老者看着是这么认为的。

老道士抬脚踹向小狗,唾道:“真不叫人待见。”

小狗向边上一跳,躲过老道士的一脚,朝着老道士露出獠牙低低的咆哮起来,只是那声音,哪里是狗所能发出的,倒像什么洪荒猛兽,幸好风大,把这声音掩盖了过去。

老道士眼珠一转,转身往与村子相反方向走去,边走边道:“算了,老道我改主意了,从哪来回哪里去,省的被恶狗咬,只可惜,凡人命短,匆匆几十年,碰上个天灾人祸的,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想我那劣徒,当年做的这么决绝,指不定就喜欢这种凡人生活。”

小狗起初对老道转身还是满眼疑惑,听完老道抱怨,顿时急了,呜呜了几声,摇着尾巴追了上去,咬住老道士的衣角往后拖去。

道士笑谑着停下脚步,道:“怎么,想让我去?”

小狗伸着舌头点了点头,尾巴摇的更欢了。

道士脸一板,道:“晚了。”说完又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这次,小狗真急了,站原地打起圈来,倒是把前面走着偷瞄后方的道士逗乐了,又走回来道:“走吧,蠢狗。”

小狗一露牙,狗性差一点没忍住,又要发作,前面老道士突然一声咳嗽,脚步稍微一慢,小狗见之,摇着尾巴一步一晃的跟了上去。

风渐渐的平息下去,就是那雷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一如它来的迅猛,阳光再一次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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