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在仙罡的关押罪人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白石通道。这条长长的白石通道,两边的墙壁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火把照亮着道路。一直通向铁铸的牢笼,四下里一片昏暗。
几名轮流看守牢笼的弟子们,个个精神抖擞,半点也不敢马虎的巡逻着。
牢笼的铁杆之上传来了冰凉的寒气,使得依靠在铁杆之上的千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幸好这帮人没有搜身,所以玄机笔已然在千珏的身上。玄机笔此时在千珏的手中,渐渐的往千珏的体内聚集着法力,给他带来了一阵暖意。
他呆呆的想着一件事,就是那个雪洞石台之上的少女。前世的事,太过遥远。很难让已经转世的他,突然接受这个猛然降临的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一时不能接受,可终究是逃不开的,始终是要面对的。
千珏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这时,千珏依旧不愿相信,自己就是什么火灵,那个九尾少女就是什么白灵。他无力的暗想着,可那轮回镜里的少女,和雪洞中少女分明就是一个人,这一点千真万确。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当年的真相究竟又是如何?
奇怪的是,如果自己是火灵,她是白灵。可为什么自己死了,她却躺在雪洞里?自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当年真的如轮回镜中所显现的那样么?可自己从小在狐族长大,为何没有听大祭师说起过?
他越想越觉得疑惑,正在他这般冥思苦想之际,忽然听得“噗通,噗通”两声,那些看守的弟子都倒在了地上。
千珏顺眼看去,只见一个手中托着晶莹古琴,身着花衣裙衫的美少女,缓缓地走了过来。千珏见罢,心下大骇。斗魂身为邪魔,竟然来敢到仙罡来。难道她不知仙罡和邪魔是死敌么?
“你……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千珏惊讶之余,口齿都有些不伶俐了
斗魂芊芊玉手,抚着琴弦。在昏暗的火光之下,身子若隐若现。她修长的影子,倒影在千珏的脸上。千珏此刻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关心。
她那悦耳的声音说道:“我来救你呀!”
千珏道:“你还是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虽然看不清斗魂此刻的脸庞,却能感觉的得到,她此刻脸上的笑容。
斗魂顿了顿,道:“那天你决定要来仙罡之时,我便猜到会有今日。哎!果不其然。”
这话中似有责怪千珏当初的决定。千珏低沉的说道:“竟然事已至此,总之我绝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听罢。斗魂不由得淡淡一笑:“你这人呀,真是不知怎么说你了。早说你不要忘记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可你偏偏还要和他们来往。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千珏知道斗魂这是关心自己,于是说道:“你若是来这里说这些,那还是请回吧。”
火光在摇曳,斗魂的衣裙微微飘动。她此刻的脸上,显得冷若冰霜一般。她静静地凝视千珏,本想发火。可还是忍了忍,说道:“你难道不想出去,要留下来等死么?”
依靠在铁杆上的千珏,没有回答。因为他还有还好多事没有完成,怎么可以死去?可也不想连累斗魂,可自己一块儿死在这仙罡里。
过了一会儿,千珏淡淡的说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走吧。”
斗魂何等聪明,自然猜得出千珏所想:“你……你决定了?”
千珏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了。
见了千珏此时,坐地等死的样子。斗魂心中气恼,一甩手便转身走了。方才走了几步,只听得千珏叫住了她。斗魂之中一喜,以为千珏改变了注意。微笑道:“怎么?你后悔了?”
千珏摇了摇头说到:“我自然不后悔……”见斗魂听罢,又欲离开。忙道:“等等,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听得千珏视乎实在交代临终遗言一般,斗魂气的恨不得大吼千珏一声。可她虽然年纪不大,转变倒是很快。她停在原地,背对着千珏,生气的说到:“说!”
这时千珏才又继续说到:“等我死后,求你救出屾儿。好吗?”
斗魂听罢,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斗魂刚一走,千珏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难受。此刻他已经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心想,我竟然是哪个十恶不赦的火灵,就让我来承担一切吧。可是他的心,好纠结啊。这种死到临头的,从没有过的纠结感,变得十分强烈。他心痛,心痛自己没有救出屾儿,就这么死了。
突然,他又怨恨起这个世间的不公来。他怨恨命运的坎坷,怨恨世间的一切。他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想着想着,他的心死了。那种不甘心,和临死的一切,使得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却说另一边。蝉月整夜都没有合眼,她每每想起千珏,想起过往的心意,心中都十分难受。她一直躺在床上,流水悄悄地滑落。她突然变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她起身下床,慢慢地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一切都变了。唯独天上那轮冰清的皎月,依旧没有改变。月光之中带着寒意,就连晚风吹过花园的花草树木时,也带着几分凄凉。
蝉月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你?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她眺望着远处冷冷清清的仙罡广场,傻傻出神。仍凭晚风吹乱她的头发,良久出神。
然而这时,牢笼处又来了一个人。他见满地倒下的看守弟子,丝毫不觉得奇怪。千珏听得脚步声看去,只见一个手握宝剑,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男子站在牢笼之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过即使此人蒙面,但千珏已然认出了他。
猛地起身,千珏对他道:“半桥,难道你也是……”
顾半桥道:“竟然是我带你来,才让你落到这般困境。那我就应该负起责任,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