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醒来
“公主,快跑。”
在一片成人高的茅草里,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一个小女孩不停的奔跑着,后面跟着的妇女则四处眺望,神色由于紧张已经变得惨白惨白的。
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兴许是真的累了,小女孩一个踉跄摔了一跤,但没有发出哪怕是吃痛吸气的声音,立马爬起来拉着中年男子的手继续向前跑着。中年男子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一把把她甩到了后背,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跑着。
时间过得很慢,当他们跑出茅草地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就连头发都已经湿成一块块的。但他们依旧没有停,出了茅草堆,随即有踏过了一条蜿蜒的渠道,向着前方那座不高的山内跑去。他们知道,只要进了山,就能甩掉后面的追兵了。
然而,就在他们踏上渠道岸边,没跑多远的距离,整个人如同撞进了一层水帘。眼前的景象从之前一片荒芜,蓦然间出现了五间破旧的茅草屋,在这草屋前还有一个不大的庭院,庭院里种着一棵桃树,树下放着一套石桌。
就在那层如同水帘的屏障扫过中年男子后,落在他后背的小女孩身上时,一道无形之力将她托浮,随即彷如剔除了某一样东西后,光屏一闪而逝。中年男子与那妇人看着这惊奇的一幕,立即上前查看小女孩,发现她除了昏迷后并无大碍方才放下了心石。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一处宫廷内,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高座在殿堂之上,冷眼看着下方盘膝坐着的黑袍男子。在这男子的身旁立着一个手杖,左手托着的一个罗盘,上面显露的一个红色小点,可突然之间这红色小点消失无影,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盘面。
男子双眼猛然睁开,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随即抬起另一只手开始掐算着什么,可刚算到一半,如触碰了什么忌讳,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怎么了,魔师?”殿堂上,华服男子眉头一皱,看着那没有光点的罗盘与地上的血迹,明明不是他受到反噬,可心情却比那魔师还要不美丽。
“他们遇上了变数,我种在公主身上的子母蛊毒也被人破解,生死······不知。”那个被称作魔师的黑袍男子神色一梀,此事应该不怪他,且他是魔,他是人,然魔却如此惧怕人。
他可是知道,这个华服男子,为了权势,地位,就连自己的亲身父亲,同胞兄弟都敢残杀的凶残之人,又何论他这么一个小小的魔师。
“她不死,我的位置就一天坐不安宁,那么你们的计划便会晚一天完成。”华服男子拂袖一卷,消失在了殿堂之上,只留下被汗水侵湿了一身的魔师。
······
······
魁斗大陆的南岭,这里有一片群山,其中有一座被称作盘石山,在以前这里有着一条村落,但因为很久以前的一场灾难,这里已经荒芜人烟了。
但是,在这盘石山下,却有这一个世外桃源,这里有一个古阵法,里面有一座草院。一个月前,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无意闯了进来,而小女孩当时就陷入了昏迷,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一个月期间,中年男子外出过三次。第一次是在进入草院的第三天,他小心翼翼的走出院落,出现在了荒芜内,粗略的查看了一番便急忙跑回了草院。
第二次则是在小女孩醒来之后,他再次出来查看情形,这一次他在方圆五里之内仔细的盘查了,确定除了当初自己落下痕迹外,并无其他踪迹,这才放心。
而第三次则是今天,他乔装了一番之后,来到了离这里最近的集镇上。发现到处的公告上都贴有他们三人的通缉,随后匆匆忙的买了一些秋种的种子,便回到了院落。
回到院落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小女孩在妇人的照料下也熟睡了下去,男子悄悄的将妇人叫到了另一个房间。
“也不知这院落以前的主人是什么奇人,居然可以躲避姬文昌的追杀。”男子坐在床榻上欣慰的开口,想着以前无论跑到什么地方,三天内绝对会被找到。
“公主她······”
“我打算先在这里避一段时间,等公主长大了,再另谋打算。”
“薛府的情况怎么样?”
男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放在腿上的双手也紧紧地攥在一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以逆臣之罪株连······”
“舞儿······娘对不起你······”妇人似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整个人软倒在了男子身上,颤抖着双肩,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男子没有说话,静静的抱着身前的妇人,牙关紧紧地咬着,一行清泪在投进屋内的月光下滑落——无声的哭泣。
作为男人,他可以哭,但不能哭出声音,因为他是唯一的支柱,是她们的依靠,他要把心中的悲痛埋在心里。可男人也柔弱,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所以他们只能无声的哭泣。
第二天清晨,妇人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清了清还未退的睡意。显然昨天夜里,她哭了很久才睡。走到屋外时,一眼便看到那在院落里正在井边打着水的小女孩,睡意全无,连忙跑了过去。
“公主,以后这种事就交给我们做就行了。”妇人抢过小女孩手中的水桶,神色中带着一些敬畏、疼爱、追忆,好像每当看到她,心里都会浮现出记忆深处的一道身影。
“柳姨,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您就叫我茵茵吧,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小女孩抬着头,真诚的看着那个妇人。
昨天夜里的谈话,她都听到了,想着那个比自己大几天的姐姐,无论什么事,只要她想要做,她都会帮她;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她都会站出来,为她承受。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却被以逆臣的身份被株连。
“茵茵······”手中的木桶哐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一步上前与茵茵抱在了一起。
一个失去了女儿,一个失去了父母,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做你的女儿,你来做我的父母,我们一起相依为命。
“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们去洗漱一下,我去后院开一块地,种些秋收的菜。”这时男子从草屋内走了出来,带着一把铁锹,欣慰的向着后院走去。
“薛伯,我去帮您。”茵茵收起了哭声,带着欢悦的笑声,迈着轻盈的步伐,小跑过去。
整个草院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欢快了许多,没有了那些被追逃留下的压抑,没有因为家破人亡的悲恸。
随着这气氛的变化,在后院杂草中的一个巨大木桶,此刻似也受了的这气氛的影响,隐隐的有了一些颤动。在这颤动下,顿时掀起了一股如春风的柔和,扫过茵茵三人时,除去了所有的疲惫,无形中精气神都清新了很多。
来到后院,薛伯提着铁锹围绕着后院开了一道隔离带后,取出了火折子,将这些杂草点燃。很快的,火势就蔓延到了木桶的四周,此刻那火不断高涨,木桶也出现了微微的颤动。
更是在那火势燃烧到了木桶下方后,触碰到了下方的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上时,整个火势轰然高涨。整个后院仅仅一瞬间被焚烧了一干二净,但当那些火蔓延到草屋的时候,似被什么格挡住。
感受到外面的变化,薛伯带着茵茵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后院中心的那个木桶,看着下方燃起的熊熊火源,心中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异样。
“师傅······”
“不要丢下我。”
“我,是谁?”
木桶内依稀的传出着一些波动,在下方火源不断的燃烧下,那木桶似也无法承受,随着颤动,一块块木屑剥落,露出了里面一个闪着亮光的晶体。
“薛伯,里面有人!”看到那露出的一角,在火源的折射下,隐隐的露出着一个人头。
咔嚓!
在一声破裂的声音下,两枚火晶最终碎裂,化作了点点火星融入到了木桶内,而木桶在这一刻也全都剥落,似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没有了木桶的阻隔,晶体落在了地面,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里面一个少年双手环肩,身体卷曲。
“好温馨······”
在他唇齿微动下,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他微微闭合的双眼有了一丝睁开的迹象,也是在这一刻,那半个人高的晶体裂出一道缝隙。
“薛伯······”茵茵紧张的抓着薛伯的手,目光一直盯着那晶体内的少年,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我,我是周流儿!”
一句话,一个身份,一个证明,说得铿锵有力,像是对世界的一个宣告,对自己的认可。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那晶体裂缝无限蔓延,一瞬时彻底破碎,一个少年从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