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阵吵闹声传入步曲昏沉的脑袋,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南宫家软和的床实在让他很留恋。
来到窗前,看着前面巍峨的城池,心想这就是浔阳城了么?
铜车继续向前,巍峨的城池下站满了民众,都是些前来购买货物的百姓。还有几队人马整齐的站在另一边,几个富甲大商相互攀谈着什么,欢喜的看着在城门前停下的铜车。
步曲草草的擦了把脸,便跟着人流下了铜车。南宫坤脸上堆着笑,乐呵呵的走到那几个当地的巨商富贾面前,交谈起这次行商的事宜。
几个富商的铜臭味加在一起,更显得臭气熏天。
步曲默默的跟在一群南宫家的帐房先生后面,打量着眼前的浔阳城和两旁的百姓。
浔阳城在朝阳中显得格外雄壮,城门上的浔阳二字散着金光,城门两旁士兵整齐的列队,看起来训练有素。城外进城的百姓显得很多,不知道为何,也许只是前来购买些零碎商品的。
步曲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在人群中还有不少的年轻男女,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英气,看起来不俗。
步曲这才想起已经六月十七,到了御剑司报名的最后一天了,怪不得有这么多年轻男女在此,大概是去报名的。
步曲想了想,走上前去,揖手行礼,问道:“敢问几位道友也是去御剑司吗?”
那几个男女没有回答步曲,为首的一个男子和另一个女子更是露出一丝不屑。
“敢问几位道友也是去御剑司吗?”步曲没有看见对方的眼神,因为他们的鼻孔抬得太高了。但他也没有听到那几人的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几人转过身入去,依旧没有理会步曲的问题,步曲摇了摇头,转身向南宫众人走去。轻叹道:“难道是几个聋子?十三四岁,怪可惜的!”
步曲的话没有嘲讽之意,他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十三四岁就成了聋子,还不值得可惜吗?
可惜话传到了别人耳朵里,往往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说话的自然是那个看着便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样的少女,她的话里充满了愤怒和蔑视,她觉得她一定要羞辱步曲一番。
步曲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倒不是他不敢停下,而是他已经重新走入了市侩喧闹的人群中。
那少女更加恼怒,在她看来,那是一种无视,她平日里使唤仆役无数,谁敢不从?今天被一个毛头小子羞辱不说,现在他还无视自己说的话?
呼~
一块石头突然飞出,准确的砸在步曲的后脑勺上。
“啊……”步曲莫名其妙的被石头打了一下,有些疼,这块石头能把已经凝肤的他打的疼了,必然动了真气,既然动了真气,自然不可能是意外,步曲一边想着,一边向四周看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群一脸得意的“聋子”,他有些纳闷,慢慢走了过去。
“这块石头是你们扔的?”
步曲问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对方既然是聋子,我说话他们又怎么听得见呢?”正在想着,他却突然听见了少女的话。
“是我们扔的又怎样,还需要提前告诉你吗?居然敢骂本小姐是聋子,你活太久了吧你!”
步曲有些无奈,这女孩长得还不错,怎么却如此无理,自己虽是乡野之人,论起礼节也不知道比他强了多少倍。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想要走开,对付这种人,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他刚刚转过身时,一把剑拦在了他的身前。
“怎么?还想走,你骂了我们,就这样算了?有这么便宜的事?”
步曲有些愤怒,心想是你们自己不说话,怪我咯?
“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哼,给我们小姐跪下认个错,小姐心情一好,自然就放你走了!”
步曲狠狠盯着眼前的男子,震袖,拔剑。
既然没有好的办法,就用最直接的办法,而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剑。
步曲心神释放开来,真气涌动,举剑向前。这一出手,就是若离身法加上直剑的刺。
没办法,对方人数太多,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对方,就只能被对方耗死。
步曲踩着诡异的步伐向眼前的男子冲去,他仔细的分析着心神的感应,揣摩着男子的出手方式,寻找着最致命的攻击位置。
他感受着男子体内真气的流动。
“嗯?真气向右腿上聚集,他这是要……出腿?”步曲心里想着,脚下不停,已经移至男子左侧,等着男子的脚踢出的那刻。
男子蓄势已久的一脚果然落空了,脚贴着步曲的残影扫过,而为了踢中向左移动的步曲,他的身体向左微微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等的就是这一刻,步曲顿身,运气,一剑向左刺出,看都没看一眼,剑就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中了男子腋下。
剑与男子碰触,剑上的真气猛然爆发,巨大的威能袭向男子的全身,男子毫无防备的中了一剑,哪里能反应过来,被打得倒掠开去,重重的跌落在城池下的尘埃里。
步曲感到一丝吃惊,自己全力一剑竟然没能刺穿对方的身躯,对方的炼体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不,不对,那一剑的触感不像是人的肉体,他一定是穿了什么软甲一类的法宝。”步曲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棘手,如果对方全都穿着软甲,那他就一定会被活活耗死。
男子慢慢从地上爬起。刚才,只是一瞬间,只是一剑,他就败了,甚至连剑都没有出就败了。
他愣愣的看着步曲,有些怨毒,然后咳出两口血来,刚刚这一剑,剑势太强,他身上的软甲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还是被强大的威能重伤。
就在这时,另外几人出手了。
几把剑裹挟着真气,把步曲围在中间。步曲默默的看着围向自己的四人,心神完全释放,在一片危机中寻找着那抹胜机。
四人却没有留给他太多机会,四把剑真气涌动,感受着自然的律动。四人互相配合,竟然组成了一个剑阵。
四把剑挥动,真气不断蓄积,威压竟是越来越强。“不能再等了!”既然看出是剑阵,又岂是步曲这种对阵法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所能**的。现在他只能提前出手,抢占先机。
剑动,风起!
剑舞,云来,
剑光闪烁,罡风吹得四人不能睁眼,
弧光显现,雨点带着威压,尽数砸向剑阵中的四人。
步曲真气猛然爆发,手中铁剑微微颤抖,不知道被灌入了多少真气。
风更强,雨更甚。风雨中,步曲持着铁剑向最前方的那名白袍男子冲去。
铁剑带着风雨,真正的风雨,斩向白袍男子,就在步曲的铁剑靠近时,那四人的剑却闪出了缤纷的光芒,金木水火之力陡然出现。
虽然真气输入不足,但剑阵的威能已经和风雨相当,若不是之前有一人重伤无法再战,只怕完整的五行剑阵能够轻易的杀死步曲。
五行之力与风雨之力彼此厮杀,消耗,一时间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步曲真气不断涌入,纵使他完美的丹田,也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刚猛之势与风雨的绵绵不绝融合一体,相互扶持,又使风雨之力加强了几分。
那四人脸上慢慢显出苦涩,四把剑齐齐晃动,杀向步曲,步曲不停凭借若离身法躲避,而风雨已经慢慢占据了上风。
不多时,剑阵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地上四人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风雨还残存着一丝威势,但若是要灭杀那四个已经感悟反抗之力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步曲准备收剑离开,他本就无意一战,只是身在事中,不得不拔剑罢了。
这时城墙上却突然杀了一道闪电,闪电迅猛划过,带着强大的威压,切断了风雨,划破了乌云,最后没入大地,不知所踪。
风雨骤停,步曲愣愣的看着闪电消失的地方,他清楚的看到,那道闪电,是一支羽箭!
他转头望向羽箭飞来的地方,赫然是浔阳城的城墙上。
一个身批铠甲,手持巨弓的男人站在那里,由上而下,睥睨一切,披风随风飘舞,更显得英姿飒爽。
那人走到城池上,一跃而起,然后轻轻落下,已经到了那四人的身旁。他看着倒在地上疲惫不堪的几人,问道:“肖城主近日可好啊?”
几人看到眼前的男人,不由松了口气,便听那少女说道:“劳城主费心,家父近日已无恙!”
两人若无其事的回答,却把步曲吓了一跳,眼前这位,居然就是浔阳城城主。又想起之前男子一箭救下那四人,不由心里发慌。
城主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他这种无钱无势的人可以招惹的。
那男人走到步曲面前,步曲躬身行礼,然后站直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理会步曲的眼神,直接干脆的说道:“你可知道,在这浔阳城周围十里内斗殴,皆是死罪!”
“我不知道。”步曲的回答也很干脆,但这也是事实。
男人依然没有理会步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不过嘛,小孩子玩闹是常有的事,你走吧!”
男人说完,便有几人走上前去,把地上四人抬进城里。而那男人也在百姓们尊崇的眼神里慢慢走回城内,没有多看步曲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步曲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做事都莫名其妙的,不由感到一丝无奈。
步曲带着无奈回到南宫商队,众人正在吃早饭。看着满桌的美味,步曲第一次没有冲动,他现在没有食欲,因为他很烦。
他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复杂,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的认知也有了改变:并不是不惹事就不会有麻烦的。
但他并没有郁闷太久,一会儿要去御剑司,他必须补充一下真气,连心神也急需滋润,刚刚一战,实在是太无厘头,消耗了太多的真气和心神。
他取出黑石,盘坐在其上。闭气凝神,结出几个手印,一丝丝灵气顿时涌动起来。黑石的香味不断窜入步曲的脑袋,滋润着他快要干涸的心神。
……
……
中午时分,步曲才从黑石上缓缓起身,真气已经补充得七七八八,他现在得去报名了。
笃笃笃~
步曲刚刚收好黑石,就听到了敲门声和师父厚重的声音:“徒儿,该走了。我在客堂等你!”
“知道了师父,我马上就来。”步曲一边迈步,一边整理着之前没来得及整理的衣物。
客堂内,步折与南宫坤等人一一道别,才带着步曲离开了商队,走进前面巍峨的浔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