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再见
刘相夫第二次见到王商已经是在京城了,草长樱飞之时,相夫公主被安排住进了上林苑,用了最好的婢女服侍,每日的功课却是由长官西域事物的常惠安排的,主要学习乌孙语,另外少不得汉家典籍的学习。
王商是临时被抓来替课的,因为原本为公主讲课的那位生病了,这些老学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
上林苑宫室众多,而这位公主被安排在建章宫附近的昭台宫,说实在,刘询也怕自己的废后无事可做生出事端,让她教导一下这位即将远嫁的公主。
霍成君宫里顿时热闹起来,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只是负责公主事务的是典史官常惠。皇帝并不会为此常来昭台宫。
少年王商走进了昭台宫,他的气质引起了宫女们的注意。
“这是谁呀?”
“听说的天子的表弟,乐昌侯的世子。当今太子的半个老师。”
“真是……”
刘相夫又见到了少年王商,她就站在王商的面前,少年王商弯下了腰向她行礼。他自称臣子。
王商的心其实早就动了,他见到了即将和亲的相夫公主,大汉公主很漂亮,宛如天仙。只不过这不是自己能够靠近的,她是要被送去和亲的,不管她愿不愿意。
也许是年轻人的见面,两人似乎都很紧张。苑丞王生原本是跟着龚遂的,龚遂去世后,他也不求上进,一直在这里瞎混,好在刘询不在乎他喝酒放荡,放而对他很是信任,他这人也就这个个性,他于是打着哈哈说道:“我看你们辈分年纪都相仿,不如称兄妹。礼节是当着别人面做样子的,世子来教书,公主做学生,西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也不必遵守。”
相夫笑了:“西域是不是不讲什么辈分?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
王商慌了:“王苑丞不可以这样的,西域与中土习惯虽不一样,但是也不至于什么规矩都没有,公主嫁过去,丢了我们大汉的面子可不行,如今在汉宫,就应该守汉宫的规矩。”
王生转了个身:“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相夫更是笑得厉害:“王叔叔,你别那么逗我,他估计就是个死读书的庸才。”
庸才?说自己是庸才,王商可不同意了,他却没法表达来反驳,这不合规矩,这是脸更红了。
“你们开始学习吧。”王生还是转回了身体,“王公子不必拘束,这里真没那么多规矩,公主也是一个和善之人,您今日之事偶尔代课,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他还真离开了。
“先生,我们学什么?”相夫问道。
“诗经,陛下说诗经可读可唱,还不闷,公主会喜欢的。”
“本公主不爱读书,不过知道诗经真的还可以。”相夫一本正经说道,“第一篇就是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会不会算教不得的内容。”
“饮食男女,自古如此,公主为何出此语言?”
“你真的很英俊,她们都喜欢你,我也是。”刘相夫说道。
王商不语了,他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你这个胆小鬼,就是看几句玩笑嘛。”相夫公主叫道。
王商这时候才感到自己失礼了,于是转身回来跪在了公主脚下:“臣有错。”
“你没错,是我有错。”公主说道,“你竟然开不起玩笑。”
相夫心中这个人影更清晰了,只不过没想到他是皇帝的表弟,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刘相夫自从来了京城,就被送到了这里,这里后面住着一位废皇后,她享受的是皇后的待遇,却从没见过皇帝到她这里来。
“这是废后,能有这个待遇,还是因为以前的霍大将军的恩泽。”宫人告诉她,“您不用理会她。”
昭台宫的事情是不用理会,其实霍成君住在这里,宫监却没有太多约束她,她可以四处游玩,只要不出上林苑,只要不惊动天子。王生一直管着这里,说他糊涂也好,说他清楚也好,他实在没有为这位废后设定太多的规矩。
相夫公主的来到,竟然让一切都变了,王生严格禁止相夫公主单独行动,其实这些事相夫心里清楚,他们是担心自己逃跑,不过相夫不是个笨蛋,她会故意去讨好这位王生,毕竟他是这里的官员。王生爱酒,谁都知道,没人管得了他这点爱好。
相夫想出去,自然有求于他。几杯好酒下肚,王生就开始松口了。
“公主出去玩是可以变通的,只是不可以以公主身份去。”
“谁愿意到处宣扬自己是和亲公主,我保管你认不出我,你都认不出了,谁敢说你不是,好叔叔,我只是就想见见都城的繁华。”
王生咪着酒,说道:“不惹麻烦就有下次,惹了麻烦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相夫笑着离去了,她回房间换了一身装束,想了想不妥,总要拿到出宫的腰牌才是,于是又往王生处来了。
王生虽然喝着酒,但是并没有喝多少,不可能醉,但是门前站着的英俊少年倒让他眼前一亮。
“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出宫,来取个腰牌。”
“腰牌?这事情不归我管,谁让你出去,你去找谁,小子,你难道不知道规矩?”
“是你让我出宫玩耍的。”相夫公主得意地说。王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睁大眼睛上上下下瞧了几遍,终于吐出了个字:“绝!”
“绝什么?”
“还不是一个帅小伙,公主真的看不出。”他说着取出了一块空白腰牌,随手准备填名字,“您想叫什么名?”
“项羽的项,大丈夫的夫。”刘相夫说道,“我可没那脑袋想什么新名字。”
“你是在这宫里做什么的?我看你还是写宦官好。”
“侍卫吧,昭台宫的侍卫,我不愿意当宦官,使我想起宦官赵高。”相夫说道。王生笑了:“还真是坦白。”
王生把墨迹未干的腰牌给了他,说道:“这只是临时用用的,下回来,我给你弄个真一点的。守昭台宫的保险能给你进来,只是外面的不认识我的字,不过上林苑那么大,缺口也多,我给你张图,你一定能回来。”
“你不怕我会跑?”
“跑?你能跑哪里去?你跑了,我们都要杀头的,你舍得了我们,你也应该舍不得你爹娘爷爷,我倒是担心你没向导,要迷路,不如把我同宗好友王禁的女儿王政君那丫头带上,她虽说只有十一二岁,在京城可算路路通。”
“我才不要任何跟,我最不怕迷路。”相夫不怕迷路,她觉得有了图,自己不会迷路,那王生是多虑了。
“我派人送你到南门。”王生还是不放心,“关城门前你记得回来,我派人在那边等你。”
“你不放心派人暗中保护就是了。”相夫说道,“我就是自个去走走,不会不回来的。”
什么暗中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你知我知,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