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杨恽脱险
白雪覆盖可关中大地，过年的喜庆还未散去，街上的灯笼还没撤去，就有一些匈奴人的消息从远方而来。
匈奴人乱了，他们的单于虚闾权渠病了，被废的颛渠阏氏便与左贤王屠耆堂私通，屠耆堂在颛渠阏氏及其弟都隆奇的帮助下，控制了生病的单于。
“陛下，我们是不是应该乘乱派军队攻之？”有些人已经忍不住了。
“刚过完年，粮草未备，还是看看再说。”皇帝说道。
刘询的心里不可能不着急，小虚出事了，但是自己远在长安，而他们却在遥远的北方草原，这女人也真可怕，就因为被废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卫婕妤子君看刘询呆呆看着北方就知道他其实在挂念单于的安危。
“陛下，大军不宜行，也许我们可以派精锐过去偷偷救出单于，单于自然会感激我们。”
“子君，你觉得我们救得了他吗？一个生病的人能逃得出来吗？路途遥远，而他又得了重病。”刘询说道，“就连杨恽一个身强力壮的家伙都逃不出西羌人的手掌，何况那小虚被人严加看管呢。”
在西羌人的手里，看管并不严，自己一行人都没法出去，何况匈奴王廷。皇后王嫣一直没有言语，她知道陛下并不舒服，这几年，身边人离去也太多了，那些老臣一个个逝去，就连苏武也生病了，其实这人到这个年纪真很好了，只是单于年岁并不老。
“杨恽精明着呢！”王皇后说道，“他吃不了亏，酒泉太守之子辛庆忌会照看他的。何况你还让戴长乐去给他们的大祭司送信。部落里谁敢不让我们的杨侯爷舒坦呢？”
过了十来天，舒坦的杨恽和戴长乐回来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回来的，这才二月，北方并没有开春融雪，路途艰难。
杨恽与戴长乐进了长安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未央宫。
他们没有坐一辆车，他们甚至互相不说话，站在昭明殿的左右两边廊下。
刘询一进大殿，就发现了这个气氛不对劲，不是共同患难一起逃回来的，怎么如同仇人。
“两位爱卿。”刘询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是如何回来的？”
戴长乐抢先说道：“我这回出使西羌，本就是为陛下带信，杨恽执意要与臣一起回来，藏于臣随身行李中。哪知那群西羌人找不到他，就拿我出气，撕了我随身的帛书，直接扣押了我。”
“陛下，”杨恽抢了一步，“事情不是这样的，先零部落的大祭师突然亡故，我怀疑是先零王的叔叔杨玉所为，他担心我对其他人说，要杀我们灭口。”
“不是这样的，杨玉头人告诉我，杨恽杀了大祭师，想逃回汉地，他们要为大祭师报仇。”
“你相信？”杨恽说道，“当时他供出了我，想让杨玉别杀他。他是小人。”
“别说我了，这种情况你也会供出我呀，何况我还不是和你捆在一起了。”
“是呀，我不生气，可后来，你为什么把我们的救命恩人杀了？”杨恽说道，“卓玛是我们的人，她是帮我们的，特地来救我们的。”
“我哪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情急之下，我……我误杀了那姑娘。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路上，你为了逃命杀了给我们带路的翻译东芒。回到酒泉，还威胁让他那个姓张的老板娘陪你睡觉，人家不肯，就跳井了。”
东芒死了？刘询一惊，张平儿死了？
“杨恽你？”刘询火了，田队长和张平儿这家人怎么会如此境遇？
“不要胡说，那日我酒喝多了，看老板娘在井边哭泣，还没我走近，她就跳下去了，她那是为夫君殉情，她听说夫君战死沙场了。”
田队长死了？
“她夫君没死，杨恽胡说，她夫君也就跟着太守去了趟西域，路上延误了。”戴长乐说道，“他就是喝酒喝多了，调戏人家。”
“张平儿没有死，我救起了她，陛下可以问她，戴长乐是胡说。”杨恽说道。
“真不想知道这个，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刘询心中松了口气，张平儿夫妻也算他的旧时，昔日张平儿的丈夫田队长对自己一路照顾，自己却一直没办法报答。
“陛下，当然是赵充国将军送我们回来的。”戴长乐说道。
“东芒又是怎么死的？”刘询忍不住问，这孩子似乎死得太冤了，这孩子是自己带到张平儿酒泉的旅店中的。
“我没杀他，是他为了救我们，自己自杀的。”杨恽说道。
“你胡说。”戴长乐说道，“我对天发誓，你是怀疑东芒是羌人的奸细，所以才……”
“才什么？你就是以为自己耳朵尖。”杨恽顶了过去，皇帝的脾气他清楚，对旧人都不错，自己和戴长乐都是他微时结交的，但自己比戴长乐有知识，自己出身贵族，就不应该和这个乡野小人争，但是自己的脾气却不怎么好，得理不饶人。
“你们别吵了。”皇帝刘询说道，“朕耳朵可受不了，那东芒死了就是死了，不过是一个小伙计，朕也不想知道原因了。”
看着皇帝转身离去，杨恽和戴长乐都无趣了，于是你看我，我看你，却越看越上火。
两人对了半个时辰，才转身分别从东西两侧出去。
“陛下，你想知道什么？”屏风后面，王嫣问道。
“朕当然想知道先零部落发生了什么事，可惜这两人只知道争斗，却忘却了正事。”
“我听说冉弘也跟着来京城了。”王嫣说道，她打听了杨恽的随行人员，知道是金城的冉弘一直陪着他们回来的。
“那我去找冉弘问清楚。”
雪后的酒馆人不多，冉弘应邀来到这里。
“其实，这西羌也不是铁板一块，杨公子虽说是先零王，但是羌人松散已久，最近他人不在部落，难免各人为争利，纠纷又起。何况他们收粮不利，部落里出现了饥荒，大祭师一时也镇不住了。那个杨玉倒不是什么善茬，收不到粮食，就要处罚头人唐尧，唐尧害怕，于是想改投我们。只是还没来得及，那杨恽就派人包围了我租给他们的宅子，我劝他密道中溜走，他却不肯，说自己迟早要投靠大汉的……”冉弘没有再说下去。
“唐尧是倩儿的父亲，你是知道的。”刘询感到了唐尧一定出事了。
“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冉弘说道，“他是羌人，又是在金城收粮的主持，按律饶不了他，因为太守下令不许卖粮给羌人，他来自首，真当是自寻死路。”
“这下糟了，结梁子了。”刘询马上就想到了戎倩，她要是知道父亲死于汉人手里会怎么想呀，何况自己还想通过她控制先零王。
“我当时劝了，还说了这是戎婕妤的父亲，他带来的孩子就是陛下之子，通平候杨恽说那是两码事，他需要杀鸡儆猴。告诉那些羌人不许来这里买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