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那一刻,陆瑾瑜有点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个已经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好几年的时光,现在急促的铃声和手机光亮的屏面证明了他确实存在,盯着手机屏幕专注地看着显示出来的名字,轻声呢喃:“傅裴深…“
手机一直响着,陆瑾瑜心里犹豫不决地握着手机,时隔多年再接到傅裴深的电话,对陆瑾瑜来说,是一种煎熬和挑战。陆瑾瑜盯着手机上的名字看了足足有30秒,熟悉的名字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地被侵蚀,如今已是变得陌生无比。
终于响亮的铃声停止了,对方挂断了电话。屏幕亮了一会儿,回到了主界面,最终显示为未接来电。忍住拨回去的冲动,颓废地把手机搁在桌子上,心里不断地盘旋着一个名字:傅裴深。
思绪恍惚的陆瑾瑜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的那个时光,那个青春时代有陆瑾瑜,有傅裴深。
“陆瑾瑜!陆瑾瑜!”突然从天而降的黑板擦正中陆瑾瑜的脑袋,猛然一下陆瑾瑜被疼痛感拉回了现实,睁开迷糊的眼睛是英语灭绝师太那双愤怒的眯眯眼,耳边是全班的哄堂大笑。
陆瑾瑜摸了摸鼻子,怯怯地站了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偷偷向正中间的那个位置那个少年望去,可惜只能看到他穿着白衬衫挺直的后背,无法看到他的正面。
失落地低着头看着地板上那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向自己慢慢移动靠近,最终停留在她的桌子旁边。
灭绝师太蹙眉地看了看陆瑾瑜干净如新的书,更加不满了,随便指了指一个段落,“陆瑾瑜,请你把这一段阅读给全班的同学听。”
“whereare…“陆瑾瑜紧张地攥紧手机的书,听着全班又一阵哄堂大笑,更加急促地把头低下几分。
灭绝师太留下一句:”下课后到办公室找我,就又回到讲台上,没有让陆瑾瑜坐下或者继续站着,陆瑾瑜也不知道要不要坐下,只能干站着。
还好,这样站着能够不受任何阻挡地看到傅裴深,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而自己每次偷偷地看他也只能看到后背,不过对于陆瑾瑜来说也是足矣的。
英语师太在讲台上一直念着一大串陆瑾瑜听不懂的话,虽然听着很困,可是却没有了睡觉的欲望了,无聊地把视线转到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看着那秒针抖动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地回想自己的一切,最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想,就又放弃地数着时间。
终于在陆瑾瑜站到脚有点发软的时候,下课铃声如约响起,师太不顾铃声,依旧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声情并茂地传授大业,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后五分钟后,灭绝师太依依不舍地合上教科书,身后跟着陆瑾瑜凯旋而归了。
“你说你啊,英语成绩那么差,上课居然还睡觉,你这样怎么读好英语啊……”
陆瑾瑜默默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师太吧啦吧啦地教导,听着听着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陆瑾瑜感到背后有人走近,然后就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的白衣少年站在自己旁边,淡淡地开口:”老师,我来拿作业。“
这下陆瑾瑜感到从未有的窘迫,在自己暗暗喜欢的少年面前,他是受老师喜爱的优等生,而自己却是老师头疼的差生,陆瑾瑜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始终不敢抬头瞅站在身旁的少年一眼。
师太停下孜孜不倦地对陆瑾瑜的教诲,看着傅裴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喜爱,和蔼可亲地对傅裴深说:“好。你等下。”
转头又变另一种口气对陆瑾瑜说:“陆瑾瑜,你看看人家裴深,学习勤奋各科都优秀。你呢!学习成绩烂就算了,天天上课还睡觉,不止一个科任老师向我投诉你上课睡觉的事了!“
陆瑾瑜头低低地搅动着手指,把下唇咬得死死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么被老师训,哇靠,好想爆哭怎么办,而夸赞的傅裴深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表情。以前周知之就说过,傅裴深会不会是去整容了,然后失败了,脸部神部神经坏死面瘫了,要不然为什么每天都是一个表情,不见笑也不见愁。
师太继续吧啦:”陆瑾瑜,你的英语成绩已经不止一次拖全班后腿了,我也不能每天都督促你学习,现在还只是高一,努力一点之后高考还是有望考个好成绩的,希望你自己能够自觉一点,平时多刻苦努力总会有收获的,有什么不会的,你以后要多向傅同学请教。“
然后又对傅裴深嘱咐说:”裴深,你作为英语课代表,以后要多帮帮陆瑾瑜,有空多帮她学习学习,就麻烦你了多帮帮她了。“
陆瑾瑜这下更加手无足措了,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只听见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好的,老师。“
师太很欣慰宣布讲话到此结束:”嗯,你们回去学习吧。“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摞作业本交给他。
傅裴深接过作业本转过身往前走了出去,陆瑾瑜默默地走在后头跟着,一路上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经过男厕所门口的时候,傅裴深突然转过来,把作业本递给陆瑾瑜,“帮忙把作业本拿去教室。”
回到座的时候,陆瑾瑜立刻趴在桌子晕乎乎的,耳朵滚烫发红,把脸埋在桌子上。男神,刚才是跟她说话了……哇哈哈哈……好兴奋怎么办。睁开眼,就看见傅裴深湿着一双手从外面走回来了,从桌上的纸巾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然后就坐下拿起笔继续写啊写,学霸的好成绩果然不是白来的。闹哄哄的教室里,仿佛那里就是一块净地,一个属于傅裴深的净地,即使周围的人都在嬉笑打闹,但傅裴深还是能够那样淡定自若地安安静静学习,如窗外的太阳那般可望不可即。
而自己就是那空气中的尘埃,经过阳光的透视,显现出既渺小又芸芸众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