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蝉鸣于树。
宴国殇来回穿梭在宫墙之间,手里捧着新编好的竹简,向着藏书阁跑去。
一个宫墙的拐角,宴国殇不小心撞到了懿王的车驾,竹简散落在地上,宴国殇也被撞得不轻,两旁的侍卫将车驾扶正,便回头大骂宴国殇。
宴懿王扶正旒冕,用眼打量着宴国殇,发现他所戴衣冠是位王子。宴懿王问道:“你是何人?”
“父王不认得我?”
宴懿王听后冷笑一阵道:“寡人的公子们不在少数,怎会认得你?寡人只认得嫡子惠儿……确不认得你。”
宴国殇哼了一声,着手将腰间的木樨香囊取下交于宴懿王道:“儿臣宴国殇,我娘亲是陈美人,居住在清恬宫。”
“孺子给我这个香囊作甚?”
“我娘亲说只要在宫中遇见你,就把这香囊交于你。”
宴懿王确是摸不着头脑,将鼻子凑到香囊上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移驾清恬宫!”
宴国殇捧着竹简向宴懿王行礼,便跑向藏书阁……
尹修文将整理简书放在书柜上。宴国殇倒履而入,跪在尹修文面前道:“师傅,父王移驾清恬宫去看望我娘亲……”
尹修文起身抓住宴国殇,蹙眉说道:“此事当真?若你娘亲再次得宠,便招来后宫中的妒妇陷害,怕是自身难保。”
宴国殇回答道:“师傅怎知我娘亲会再次得宠于父王?”
尹修文掂着竹简道:“你父王是个念旧的人,当年谢少使因一首诗再次得宠,身怀六甲,获封为八子,却在分娩时血崩而亡,女医也不得其故,此事便在宫中就此平息,无人问津……”
尹修文言语至此,宴国殇叩首向尹修文求救道:“师傅一定要救我娘亲!”
尹修文说道:“此时不用救你娘亲,若是你娘亲也怀上男儿子嗣,也是应当救你娘亲之时。”
宴国殇跪在垫上默不作声,现如今只有求得娘亲不可怀得子嗣,方能救你娘亲。
然而上天并不庇护陈美人,让她怀上了大王的子嗣,陈美人每日都沉醉在清恬宫中。宴懿王知道陈美人不喜焚香,便派人造访蓬莱,获得大量安胎之花安置于中庭两侧;派女医五人日夜伺候在陈美人身旁,每日膳食需经过女医再三检验;更用檀木为榻、蚕丝为帐、云锦为被……整个清恬宫就犹如人间仙境般,引的后宫妒妇羡慕嫉妒。
栖荷台,吕夫人在阁楼上修剪花木,芊芊玉手,优美动人。被修剪的花枝飘落在栖荷台楼下,秋月笑着走到台前说道:“夫人,你叫我办的事已经办成了!就看那方少使……”
吕夫人冷冷的笑道:“区区美人还敢与我争斗。”
秋月道:“没错,夫人风华正茂,怎会败……”
吕夫人大喝道:“风华正茂?那为何大王不宠爱我,偏偏宠爱陈氏的那个狐媚的贱人?”
秋月跪道:“夫人息怒,都怪婢子不好。”
夜里,鸟瞰宴宫,唯独只有观星台灯火通明。张柳宁携长子张威仪在台上观望星辰,忽然间,张柳宁吓倒在地上,嘴里嚷嚷着:“天降戎星!天降戎星!”
张威仪问道:“父亲,天降戎星?”
张柳宁疯疯癫癫的回答道:“天降戎星,可用军事平定六小国、五大国,使宴国平定天下,国造顶峰!”
张威仪摇头说道:“可大王不信观星占卜之说,你这样说大王也不会信于此说!可能会性命不保啊!”
张柳宁道:“父亲明早去赌一把,若是父亲回不来,你便保住这个戎星,如今放眼望去这后宫只有陈美人一人有孕……”,说道这里,张柳宁早已经泣不成声。
旦日,宴国殇被方少使昭到櫑参宫中……
方少使说道:“国殇,听说你娘亲有孕,已经九个月了,应当快要生产了,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宴国殇犹豫不决的说道:“我倒是希望是个妹妹!”
方少使对身旁的媵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媵人便走到卧室里,拿来了一包草药。
方少使看了看宴国殇说道:“我与你娘亲都是宫中姐妹,这些安胎草药赠予你娘亲,这是大王赏给我的,只是没有用上……”
宴国殇鞠躬谢礼道:“谢少使!只是这草药是哪几味药?”
方少使听了这话身体猛地一震,吓的连头上的金簪都松动下落,胆战心惊的说道:“这些是……这些是……”
方少使身旁的媵人接着道:“这些是太医李柯所挑选的安胎药,也就是名震天下的药圣,此安胎药乃是上品,由人参、云海灵芝等上等补品所配置。”
宴国殇点了点头,便转头向宫外走去。
方少使软趴趴的倚在座位上,看向水仙急忙问道:“水仙,你懂些医术,你快告诉我那包药到底是哪几味药所配?”
水仙叹了口气说道:“回少使,那药是由骨碎補所主配,其余的人参、车前草只是配药。”
方少使问道:“骨碎補?骨碎補是何药?”
水仙答道:“婢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医者,救人性命者也。那骨碎補破血止血、上热下冷,但若是孕者食之,便……有堕胎之药性,故称骨碎補。”
方少使被吓的坐在地上,嘴里说着:“罪过!罪过!明日去清风庵静修,我便不回这罪孽之地了”,说罢便抱头痛哭。
水仙跪在地上说道:“少使,在这深宫后庭中需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我曾跟随服侍过魏八子、仙长史……她们都却没有好的下场,魏八子被吕夫人诬陷赐三丈白绫自尽,而仙长史却被吕夫人毒死,无论怎样都是吕夫人在作祟,退一步才会苟全性命于后宫。”
方少使问道:“为何要苟且偷生?”
水仙接着说道:“少使刚刚入宫,在这后宫母凭子贵,吕夫人随身居夫人之位,却膝下无子,所以大王才会冷落她。”
宴国殇走到药房,将方少使所送的药倒在了药罐里煮沸,宴国殇已看出此药是骨碎補,只要这孩子生不出来,娘亲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女医萍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国殇,你在做甚?”
宴国殇转头不慌不忙说道:“我从太医李柯那得到些明目的药,最近我发现萍姑姑眼睛有些花,所以放进这里煮了一些,给你治病……”
女医萍笑了笑道:“谢殇儿,快去把你娘亲的安胎药送过去。”
宴国殇将药汤和药渣分离,将药汤碗放在盘中端走,快步走到陈美人的寝室。
宴国殇观望着床榻上的陈美人,含泪说道:“娘亲,安胎药煮好了,快趁热喝掉吧。”
陈美人微微一笑,接过宴国殇递来的汤药小口饮尽,片刻便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叫痛。宴国殇坐在榻上浑身发抖,女医萍推门而入大叫道:“快来人!陈美人即将临盆!快准备热水和毛巾!”
两旁的媵人忙声答道,便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起来。
此时,张柳宁赤足跑到宣政殿跪道:“大王,臣观异象,星辰变乱,将有平定六小国、五大国之人!”
宴懿王拍案而起,用手指着张柳宁大骂道:“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人给我斩喽!”
张柳宁被士兵拖着出了宣政殿,口中谏言仍道不休不止,然张柳宁所言之事此时此刻人人皆知。
张柳宁被士兵拖出殿外,这时陈美人身旁的媵人跑进大殿说道:“禀告大王,陈美人即将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