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终于来了。
瑶琴奏出悠远的音律,舞台上的女子随节律轻旋手腕、款摆纤腰,提步向前一个倒踢紫金冠做得行云流水,娇俏地摆首,一双含情美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斜倚于雕金龙椅上的俊颜帝王也眯了眼,饶有兴致地欣赏。
透过女子身上似有若无的淡金薄纱,可以看见扭转的楚腰、腻白的柔臂、玉柱般笔直的双腿。看台上的官员们不禁屏住了呼吸,这香艳的场面并不是平日里正襟危坐的君子们所能轻易消受的。妃子、命妇们恨不能上去一把扯下女子,或者至少能去捂住夫君直勾勾盯着的眼睛。
着实是有伤风化,这狐媚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在君王大宴群臣时跳这令人血脉贲张的舞蹈。
一曲终了,待女子停止舞动,曼妙地立于台中央,众人才得以真切地看清她的模样。和轻纱裹体、曲线毕露的装束形成对比的,是一张渺远清灵的玉容,眸如点漆,秀笔翘挺,菱唇含笑,顾盼生情,俏生生一张小脸如雨后梨花,明晃晃使人移不开眼去,不知若她倚梅巧笑该是怎样的一种风情。
“你便是陈卿极力推捧的金陵阮姬?”龙椅上的帝王身着暗金玄色长袍,此刻正歪头吃入身旁妃子手中新剥的荔枝,眼睛斜睨着女子,慵懒却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妃子用纤手拭去他薄唇旁香甜的汁水,他也放浪地轻吮了下那莹白的指尖,引得妃子双颊飞红。
“奴婢正是陈大人门下的金陵舞姬,阮清欢。”女子娇软地回应,盈盈施礼。垂首的一瞬一缕青丝悄悄飘入一双高耸间的胸壑,众人不禁默默地吞咽一口。
明目张胆的诱惑。
“陈卿,你可真是用心了。”帝王以手支颔,似笑非笑的眼里看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
“此女娇颜媚骨,甚好。朕便将她赐予江爱卿,以慰劳爱卿平北漠之功,何如?”
陈卿肥硕的身躯一震,冷汗顺着脊背不断滑下,这皇帝不领情,看来犬子前几日犯下的罪过怕是逃不过了。
阮清欢一时也大为错愕,自己千辛万苦混入陈府,企图借陈卿之手步入宫闱,不想却被赏给当今盛宠正浓的天策上将,若她只求荣华,这也不失为一项好的出路,但她要的可不仅如此。娇美的人儿微微蹙眉,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这一切都落入华堂暗处一个高大身影的眼里,沉默的男子起身,缓缓步向王座。鞋履落地无声,竟似猎豹捕食时般矫健轻巧。
若不是他行动起来,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个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人,静似蛰伏,动而迅健,气息隐藏得使人难以察觉。
清欢凝眸扫视着走出来的男子,瞳色幽深,仿佛一眼即能洞穿你的五脏六腑,却偏偏眼尾微扬,凭添一段风流。白玉为冠,眉飞入鬓,唇角含着弧弯,一袭白衣,长身玉立,风姿姣姣。
这就是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天策上将江覆?传闻此人佣兵千万,铁骑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战无不胜,曾带领十名死士突破敌人万人包围,兵器折断后竟以手为矛直抓敌人肺腑,以齿为器啮断敌人脖颈,凶狠手辣之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很难想象这俊美无俦的脸上会出现残忍嗜血的神情。
“臣谢过皇上。”
白衣男子略施一礼,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犹如衣袂带风,说不出的动人意味。
“朕乏了,众爱卿散了罢。”皇帝居然直接起身,搂着娇笑的宠妃径自步下玉阶,转驾回宫去了,再没有看舞台上玲珑媚惑的小女人一眼。
就这样失败了?怎么可能!阮清欢恨恨地咬了咬银牙,随着她神情的变化凤眼流转出些许风情,犹如出霜破雾的娇蕊嫩荷。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盯着她的白衣男子眼神暗了暗,就像猎豹嗅到了羊羔的芬芳。
男子旋即转身离去,但他身侧的绿襦丫鬟来到清欢面前,提裙一礼后道:“阮姑娘,奴婢引您回将军府吧。”
轻薄纱衣不足御春寒,女子点了点头,拉紧衣领随丫鬟步入软矫。
眼看已经没有机会,只得来日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