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宁叹着气给她出主意:“这么可怕的事情,要是非人妖魂冯不可活着,倒可以赖到他身上。可是他死的年头比我们的岁数都大……喂,你说他会不会有徒子徒孙什么的?这事说不定是他们干的。”
凤无忧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是那样,事情倒是简单了!”
别说徒子徒孙,就算这事是非人妖魂冯不可从棺材里爬出来干的,她都没什么可怕的,至少这样,她可以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其目的是什么。
而现在,敌人是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就好像活在一团诡异阴森的迷雾里,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危机四伏,却除了等待,无法采取任何主动措施,也不知道应该向哪个方向突围。
也就她这没心没肺的主儿,换个神经纤弱心思细腻的,搞不好会被逼疯。
俞宁向四周望了望,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度:“所以,你才心甘情愿在碧落殿当丫头?”
“什么叫心甘情愿哪!”
凤无忧不悦道,“我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好吧,她说谎了,她其实是有娘亲做人质落在天镝暗手里,所以暂时不敢逃,而且天下虽然大,就算逃得了一时,似乎也没处可去……
俞宁想了想,嗯了一声:“天镝暗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棵树,不过——”
他话题一转,“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混,万一哪天人家不愿意给你当树了,你这个小猢狲只怕连逃都来不及。”
“放心。”
凤无忧拍拍他的肩,“我心里有数。”
天镝暗虽然难伺候,平时也没少给她气受,但架不住她是个超级小心眼,每次受的气都记得牢着呢,逮个机会就报复回来。
瞧瞧,侍卫不是已经用盆从老高茶寮里端水出来,送到屏风后头去了嘛……
俞宁不愧是和凤无忧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眸中流光异彩,立刻知道这家伙又憋着坏呢,好奇地问:“七七,你干什么了?”
“我——”凤无忧刚要回答,转念一想,里面还有他哥俞靖呢,立刻改口,“我刚想到一个主意。”
不是她不信任俞宁,只是怕他哪天说漏嘴了,俞靖那棺材脸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俞宁问:“什么主意?”
“你瞧见后面那辆车么?”
凤无忧向停在路旁的一辆马车一指,“天镝暗食用的东西,都装在上面。”
“你想去下毒?”
俞宁道,“不是我长他的志气,灭你的威风,我听说,天镝暗是昔年大药师三千月色的再传弟子,江湖传说他的医术毒术甚至远超三千月色全盛时期。就凭你那两下子,想毒倒他,只怕还是在梦里比较容易。”
“他是三千月色的再传弟子?”凤无忧诧然,这个还真不知道。
想想以前他给自己服的毒丸紫茵牵情草,又有疗伤神药素雪生肌膏,不禁信了八成。
一时心中无比妒忌,自己成天在江湖上混,咋就没碰上这种师傅呢?
天镝暗你丫武功无敌也就罢了,还连医术毒术都会,分明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嘛。
老天,你太偏心了,倒底还让不让她报仇了?!
凤无忧忿忿地哼了一声,阴险地道:“管他是谁的弟子呢,我们不用毒就成了。一会儿逮个机会,我把护车的侍卫引走,你潜到车上在他吃的食物上撒一泡尿……”
“这个——”
俞宁眉头大皱,“太熟,不太好下手。”
就知道出馊主意,他还指望天镝暗替他把黑脸治好呢。
“有什么不好下手——哎哟,谁拿石头丢我?!”
凤无忧捂着额头,直起身子东张西望。
天镝暗低沉柔缓的声音响起:“凤小七,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她所在的地方,离天镝暗至少有二十丈远,他的声音却不高不低,语气平稳,就像两人面对面讲话一样。
凤无忧和俞宁面面相觑。啊哟不好,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的谈话,居然都被天镝暗听到了。
接下来,是俞靖淡漠的声音:“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还蹲在那里等着孵蛋么?给我圆润地过来!”
凤无忧纳闷:“圆润地过来?”
俞宁给她解释:“就是‘滚’!”
凤无忧佩服:“你哥真有学问。”
俞宁无责任诽谤道:“那必须的!我哥光考秀才,就考了六次。”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屏风后面,俞靖的脸一阵发青。
天镝暗和帅孤裂一个低头看地,一个抬眸望天,假装没听见。
花缱绻功夫不高,听不太清凤无忧和俞宁说话,但瞧着俞靖的脸色,也知道那两位的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于是道:“我听说,聪明人都不会与傻子吵架,因为他会把聪明人的智商拉低到和傻子一样的水准,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聪明人。”
俞靖闻言沉默。
花缱绻解围的意思他明白,可外面的两个傻子之一是他弟弟,当傻子的哥哥也不见得多光彩……
好半天,俞靖长长出了口气,算了,自己跟两个白痴计较什么。
计较多了还会传染——花缱绻不就传染上了么,智商正常的人谁会当着哥哥的面说他弟弟是傻子啊?
凤无忧和俞宁磨磨蹭蹭地挪到屏风后面。
天镝暗慢条斯理地问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打对我不怀好意来着?”
“没有!”
凤无忧和俞宁异口同声,“你听错了。”
“是吗?”
天镝暗修长的手指,沿着袍袖的暗纹轻轻地抚摸着,“我怎么听说,有两个人要对我的食物,嗯,撒尿还是什么的?”
凤无忧和俞宁做义愤填膺状:“这两人真是大胆,居然敢对您下手。”
俞靖冷冷地道:“凤七,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