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篷寒水泼天而起,化成万千晶莹的水滴,泛着明媚的秋光,铺天盖地向天镝暗打了过去。他说过,她只要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就算她赢——她就不信,她打出的水,一滴也溅不到他的身上!
天镝暗笑了:“我还以为,你变得聪明一些了!”手掌一合一叩一放。下一秒,凤无忧已然变成了一只落汤鸡——她泼出去的那一大片水,竟然全落在自己的头上。
凤无忧木然。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但是却不知道会输得这样惨。
当水反浇回来的时候,她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那混蛋的武功,比她高妙何止百倍千倍!如果水中注入内力,他要杀伤她,易如反掌。
然而,他却没有杀她。像她这样没用的人,他是根本不屑于杀的吧?!这种感觉,就像五年前在黄山掌门家的后园,她扔过去无数的泥巴打他,他却只是轻藐地看着,耻于回顾一样。
五年前,那种被无视被戏弄被蔑视的感觉就令她气恼不已,五年后这种感觉依然令她很不舒服。秋水寒凉,凤无忧打了个冷颤,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水珠,颓然道:“我输了。”
天镝暗凌空一步一步“走”回九曲桥上,那种颠倒众生的妖孽气质,释放到极致:“然后?”“你放心,我会践诺的!”
凤无忧转头走回雅室。天镝暗眸中阴戾之气隐现:“一刻钟之后,我派人来收尸!”“谢谢!”凤无忧对他笑了一笑,便如异花初绽,“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都死了,尸体收不收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天镝暗垂下眼帘:“那么,便依你!”袍袖一展,已然出了院落。凤无忧也不再多言,缓步走进湖中雅舍。室内很安静,那股草药的香气依然在,只是淡了很多。
不是不怕死,只是,死亡于她来说,已经没所谓了!反正娘已经被害,她也生无可恋。孤身一人活在世上,很艰难呢!
如果一家人能够在地下团聚,于她来说,也实在算是一件喜事……凤无忧坐在椅上,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没有太多的心理挣扎,只是忽然觉得,人活着虽然不容易,想寻死却也很难。
死的方法很多,但现在她能选择的却不多。可以服毒——身边没有毒药;
可以自刎——室内没有刀具;
可以跳水——池塘的水很浅;
可以撞墙——光想想头就疼;
可以吞金——身边却没有钱;
她有武功在身——但却没有高深到可以自断心脉;
她还见过人家咬断自己的腕脉——可惜她虽然一心求死,却也没有那股狠劲……那么,可供她使用的,便只有吊颈而亡。
上吊,是寻常妇人最常使用的一招,她凤七,实在不应该死得和平常人一样。
可是,没有办法了啊!又怕疼,又不想死的太血腥难看,舍此之外,一时真的想不出别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