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姑娘亦是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他。看得他好生害羞,却挪不开眼。
时值暮春时节,玉兰花香气蔓延在大街小巷,柳絮飞得东一头,西一头,白的绒毛莫名的染上了路人的黑发,两人就这样站在暮春的暖风中,看了又看。
胡家的探花郎情不自禁地上前牵住了她的热手,紧紧的。
晋姑娘轻轻摘下他黑发上的柳絮,轻轻吟哦:“今晚的夜色的不错啊。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原来,是你啊。”胡家的探花郎用秋水眸子盯着她。
“你……记得我?”晋姑娘声音有些发颤。
月色下,晋姑娘娉婷身姿羡煞无数旁人,胡家安静的美男子风姿羡煞无数旁人。
“原来探花郎也好这口啊。我还以为他生的娘们唧唧,不喜欢女人呢。”一个路过的小贩说。
“废话,上等姿色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另一个小贩说。
“不,不记得了。”胡探花有些结巴,拼命挣开了她的双手,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倒。
“那就对了。”晋姑娘转过身去,故作安然无事:“俊俏的探花郎,有空来尝尝小女子包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啊。”说完,她像彩云般翩翩然回到她的烟花楼阁。
胡家的探花郎站在风中,任一团团柳絮飞入眼睫。绒毛糊住了双眼,眼睛生疼。
庸脂俗粉们扑入他的怀中:“俊俏的公子,进来坐坐啊。”
“不了不了!”胡家的探花郎仓惶逃走。
晋姑娘扶着楼梯,目睹了这一切,微笑着转身,以最旖旎的风姿。
“晋姑娘,几天不见,我想你啊。咦,你怎么哭了?”张公子一手抚上晋姑娘的脸。
“我的眼睛流口水了啊。”她挥手就是一拳,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鼻子上。重重的。
张公子捂着鼻子,热乎乎的。流血了。
晋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回到自己诺大的闺阁,名琴陈列,都抵不过伤心。
周朝俞伯牙弹过的号钟;西汉司马相如为卓文君演奏《凤求凰》的绿绮;东汉文学家音乐剧蔡邑奏过的焦尾,梧桐木,唐朝的玉琴春雷,都是登徒子们献给她的。真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罢了,罢了。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不如韭菜鸡蛋人人爱……”晋姑娘开始煮她心爱的美食。
纵然是青梅竹马,胡家的少年却真的不要她了。可她不怪他。身为佞臣的孙女,九岁时,她便遭遇了满门抄斩,她则作为唯一的生存者,当天和胡家小公子在小巷玩耍跑得远了些,躲过了这一劫。
后来,她被迫流落烟花巷,再后来,她名满京城,他也成为少年才子,中了探花郎,被京城的妈妈们誉为“国民女婿”。“晚生十年嫁探花”的口号,一时间在京城成了流行语。
“姑娘,你又打走了客人,妈妈探亲回来一定会骂你的。”小丫鬟探头探脑地敲门进来。
“我知道。”晋姑娘说:“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啊。”晋姑娘开始下饺子。
“姑娘,你能不能别煮韭菜鸡蛋馅儿饺子,这里是烟花巷,多少脂粉香都抵不过您这一碟佳肴啊!”小丫鬟咽了咽口水。
晋姑娘摇头道:“下不为例,至于这一锅,不如你我就着葡萄美酒夜光杯,统统吃掉它?”
“好耶!”小丫鬟说:“我去拿醋和蒜!”
“还有辣椒粉!”晋姑娘说。
小丫鬟开门的时候,却抬头望见一位身材颀长的伟岸男子。他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桀骜的星目朗朗生辉,他神情傲岸,却有着压倒一切的气势。再看衣着,虽是一身素色玄衫,却掩饰不住他通身的华贵之气。他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怕已是价值连城。不知为何,他年纪轻轻,双鬓却有着三千雪丝,然而,这并不影响他英俊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