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燕打量了下盘中糕点的样式,似乎有了新花样。墨白见她并不打算追究他私自跟随入京之事,便自顾一墩儿坐下,把着壶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谢归燕也不生气,她把他们当自家兄弟,从来不曾摆主子的谱。自打墨白跟着她便是这种处法。只可惜了这上好的青雾,落在他口中竟与解渴的白开水无异。
“主子,这甜腻腻的东西能入口吗?“墨白缓过神来,捏起一块茶点,脸上眉间无不透着怀疑与嫌弃。
“无碍,你不喜便放下。和我口味便是好的。”说着就随手择了一块送入口中。
甜而不腻额,那小二没夸辞,的确还是以前的味儿。谢归燕不知该忧还是该喜,这满地皆为陌生的京都里终还是有一样可重拾的熟悉。
话说女大十八变,这七年的光阴,她曾经的许多习惯都已经发生改变,唯独这喜欢吃甜品的嗜好是雷打不动。
往日食量不大的她今日破天儿的就着茶水一气吃了三块糕点。墨白连连称奇,忍不住尝了一口,还未咽下却连忙吐了出来,用茶水漱口漱了一遍又一遍。惹得谢归燕噗连连失笑。
要不是门外传来的吵闹声怕打断了兴致,她怕是会一时打不住。
“咋的,这是瞧不起爷这外来客不是。这开门做生意的,还没见过你这样有钱不赚的!“
“哪能啊,爷。这空着的阁间任您挑,但生意最是讲究一个‘诚’字,这定了主的小的实在是不好昧着一颗心再应您呐。”
听到这,谢归燕算是明白了。这怕是京外不知哪儿来的纨绔公子哥,不懂京中水的深浅,仗着有点家底在这儿强力抢地儿呢。
“我不管你这什么劳子的,这雅兰阁爷今天是坐定了。如此冥顽不灵,小心爷让人端了你这窝!”
“这,爷,您..。”
“这位公子想必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强取豪夺是为耻之行,古圣人怕是没教过这番吧。”
被扰了闲情,谢归燕也坐不住了,这难得有个自个喜欢的地方,又怎能容忍被他人所侵扰呢。
“主子,你哪能看出他是读过圣贤书的呢,满嘴的权油铜臭的。”墨白撇了撇嘴,哼!这种人,生出来实在是丢了祖辈的脸面。
“哟,这哪来的杂碎,敢管到爷的头上来!”
这人也实在是没长眼,单凭谢归燕那一身衣着也就知道定是出身不凡了。先不说她那家族,虽已没落,但好歹是相族之后,一身清贵是不能丢。单说他现在身后的王氏,几朝皇后皆出于此,虽不参与朝政,但在江南一带可谓贵不可比。那影响力也是不可小觑。
“哼,于绵英就是如此教子的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亏了他那贤名,真是掉份儿!”
看了几眼,谢归燕是认出来了,此人乃常州太守于绵英之子于盛林。
要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人的,还得从他母亲柳氏说起。这柳氏本是一地方县令之女,骄横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当年于绵英受过其父之恩,故娶了这柳氏已结秦晋之好。
婚后生活可想而知,通房小妾是一律不敢有,有次于绵英与好友上烟花之地听曲儿,柳氏听闻,带着十几个家丁前去大闹,揪着他耳朵回府。这在江南之地也是一阵笑谈。而这于盛林便是在柳氏蜜罐子里长大的二世祖。
于盛林也不是傻子,对面这小公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敢如此直呼他爹的名字,也怕是有些倚仗。这会儿连连作揖。
“您教训的是,您教训的是,我这就换地儿。就是敢问小公子是出于何处??”
谢归燕也不愿与他多说,只管支使墨白付了茶水钱抬脚就走。
见谢归燕不理睬自己,于盛林仍是满脸的谄媚,可这心里早已是骂的欢,呸,这小子,还不是仗着你老子敢在这里撒横。
待见不着谢归燕二人的影儿,他推了把小二哥,便带着仆从没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