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乃是黄帝昭告上苍,佑其亿万子民的圣山,黄帝为了向天神少昊表达敬意,使得祭祀不至湮灭,于是迁徙贤圣之后仁善之属到此奉祀,他们组建了村落,即为神佑村,从此这些人便在此扎根繁衍。
不知经过多少世代更替,祭祀演变成了惯例和习俗,很少有人去探究其当初的真实意义,但它仍然是一年里最盛大的活动,大家祭拜完就可以畅快的豪饮,舞蹈,歌唱,何况很多年轻人都能收获自己的爱情,在这些年轻人心中快乐就是最真实的意义。
在一次祭祀活动中,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人们献上祭品正准备跪拜,这时一阵狂风大作,自天边席卷来一阵黑压压的乌云,一条巨龙,在滚滚地乌云之中,裹挟着雷电探下头来,它的眼睛和舌头燃着火焰,蜿蜒的躯体像那乌云一样浓黑,每一个鳞片的边缘都镶着火红的金边,它自天上飞下,在神坛上绕了几周,人们纷纷跪拜,它似怒似笑,绕着刻有天神名字的碑柱如黑旋风极卷而上,狂风熄了,乌云散了,一切恢复了平静,只有鸟儿在树上婉转的歌唱。
等人们回过神来后一阵骚动,都纷纷涌向神坛,好奇的去看神碑,令大家惊奇的是,神碑上多了一道龙的图样,大家不解其意,一时议论纷纷,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她就是村巫火婆婆,谁也说不清她的岁数,传说建村开始她就是这个模样了。
她认真地看了看那图样,默默地点点头,又看看众人期待的眼神,良久,才悠悠地说道:“这是天神显灵了,天神少昊有两个双胞胎儿子,长子叫吾净,次子叫乌龙,刚才那条龙就是乌龙神尊,既然他在神碑上留下自己的标记,那么一定是要我们对他敬畏,依我看,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把乌龙作为主祭的神。”
换掉主祭的神,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人群一阵骚动,但多数人都同意火婆婆的说法,谁要她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呢?为此京城的大官儿都前来拜访呢。
这时亭长梁伯奎高声说道:“我不同意火婆婆的意见,祭祀少昊是我们的始祖黄帝定下来的,祖宗的规矩不能废,虽然刚才却有乌龙下界,但这根本动摇不了我们主祭少昊的意志,我们更应该坚定我们的信仰!”
火婆婆视这人人敬重的梁伯奎为冤家,因为他一上任就鼓动村民有病找郎中,并且还专程请来个名医,手到病除的医好了几个人的陈年老病,渐渐地人们对火婆婆不那么信任了,她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冷清,所以她一见到梁伯奎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
“如果不奉祀乌龙,就等着遭殃吧。”
梁伯奎说:“人间都有三纲五常,何况天界?乌龙真是天神少昊的儿子的话,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他真能做出越父为尊的事儿,那他也绝非是一个好神,我相信,只要秉持正义就不会有祸殃,如果心术不正,那才会招来无名之灾。”
火婆婆闻言把拐杖敲得当当响。
“你是说我心术不正咯?梁伯奎,别自以为是,你祖太爷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才吃几碗饭,竟给我摆大道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识过?京城的大官儿都得敬我七分,一个小小的亭长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梁伯奎说:“如果你不蛊惑民心,我自然敬你,可你为老不尊,专以招摇撞骗为能事,村里多少人被你医死了?现在又想更换掉主祭的神位,我绝不答应!”
火婆婆气的嘴唇哆嗦,身子佝偻的更为厉害了。
这时,一个叫肖章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笑道:
“婆婆,梁大哥,你们都消消气,依我看,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毕竟乌龙再现了,尊他也没什么不可,可问题是这样的确废了祖宗的规矩。梁大哥,我觉得规矩废了就废了,反正老祖宗也听不见看不着了,管他那么多干啥。”
梁伯奎道:“肖章,我拿你是兄弟,怎么竟说出这种话?没有祖上的传承能有我们今天?我不是墨守陈规的人,可是我们神佑村的宗旨就是守护天神少昊的神位,这是我们立村的根本,少昊的尊位是无论如何不可动摇的,一条龙下了界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有点种的都应该捍卫自己的信仰才是。”
肖章笑着说:“只要谁给我好处我就信谁,如果少昊也显灵了,我也会信少昊。”
梁伯奎说:“做人要有根本,要对得起你脚下的土地,今天我宣布,谁也甭想更替神位,并且乌龙的那个标记必须除掉,这是一个污渍,是我们神佑村的耻辱!如果你还是神佑村的人就闭嘴!”
火婆婆把拐杖又用力的敲了敲地面说:“等着吧,你们会遭殃的!”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章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强笑了笑,追过去掺着火婆婆一同走了。
现在有必要介绍一下梁伯奎,他十五岁时父母纷纷离世,他凭借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武术以打猎和种田为生,他还擅长雕刻,据说这是他们家传的技法,少昊神位前的两个石雕狻猊就是出自他祖上之手,但他从不以此骄人,他待人温厚有礼,所以在村里的口碑极好,老亭长卸任后极力推举他做新一任亭长,因为老亭长不懈的坚持和他极高的威望,县太爷不得不做出让步,把原计划任命肖章的想法打消,任命梁伯奎做了亭长。他上任后兴修水利,建桥筑路,深得民心,见火婆婆欺骗百姓谋取暴利,他请来郎中,使其骗术不攻自破。如此优秀的青年自然是很多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媒婆踏破了门槛,他都一一婉言谢绝了,后来在一次祭祀盛典结束时,他大胆向村里的吴碧青袒露情怀,这姑娘性格豪放,是翡翠群中的奇女子,是村里未婚青年们心中的女神,她也早已暗暗喜欢上了梁伯奎,她的父母得知此事更是百般赞成,甚觉脸上有光,怕夜长梦多,赶紧选了良辰吉日把女儿嫁了过去,婚后他们育有两个儿子,长子取名剑峰,幼子取名云峰,自小父母教育他们做人之道,剑峰性格沉稳,云峰则有锐气,但为人轻狂,两个小家伙继承了父母的才智,要文能文,要武则武。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过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就在这次乌龙现身之后两年,剑峰十八岁云峰十六岁时,家里发生了一大变故,一日早晨,兄弟俩一觉醒来发觉父亲不见了,起初母亲吴碧青以为丈夫去山上打猎了,但到早饭时还没回来,眼看中午了依旧不见人影,在平时梁伯奎出去的时候都会告诉夫人,而这次却如此蹊跷,吴碧青意识到出事了。母子三人下山寻找,声嘶力竭地大喊,都不见回应。接下来一年时间里,神佑村接连失踪了很多人,引起了村民的恐慌,不知从哪里吹来的谣言,说有嗜血石魔作祟,还说嗜血石魔就是乌龙的部下,是为了惩罚渎神的梁伯奎而派来的,谣言越传越大,越传越玄乎。
这之后,母子三人的生活开始变得水深火热起来,村里的人都避开他们,说他们家人晦气,谁沾惹了谁就倒霉,每年的祭祀大典都把他们排除在外,不许他们参加,以防惹起天怒,乃至于吴碧青的家人也跟他们断绝了关系,生怕跟这个倒霉的亲戚发生一点接触而引起村民的疏离。就这样母子三人忍辱含垢的过活。
梁伯奎失踪后,肖章暗中组建的帮派——乌龙帮,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出来行凶作恶了,他给自己的帮派冠以“乌龙”的名号或许是对那次在众人面前遭到梁伯奎责怪的事耿耿于怀之故吧,但这也是村民们的猜测。这之后,县里顺理成章的任命他做了新一任亭长,并且县太爷亲临祝贺,按理说他一上台就应该立乌龙为主祭的神,可是他并没这么做,并且让人更为奇怪的是他在公开场合处处维护起梁伯奎的名誉来,不过,自他上台后神佑村的氛围明显大不如前了,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信任,人们不再那么团结,而是变得多疑和自私自利起来,而谣言仍在被煽风点火的夸大传播,村民的恐慌慢慢地变成无名怒火,正在威胁着吴碧青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