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官刀的意义,为何还要离身!!”
啪的一声鞭响抽空在地上,警醒着跪在地上孙策。
此刻已经皮开肉绽的他,似比平时更加稳重。
“孩儿怕照容有危险!”
“那你的担心出于哪种?兄妹?友人?还是爱慕之意?”
吐露出最后几个字后,孙坚面露煞气,孙策若说错一个字,他与照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他握紧了拳头,面无惧色的说道“前两者皆有,照容不似平常人家的小姐,也没有骄纵之气,有胆识有谋略,正气浩然,虽是女儿身,却是难得的知音。孩儿欣赏她,既然她已与权弟定下婚约,孩儿自当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毕竟将来与郭家是一家人…”
“…”
孙坚期望孙策给他说实话,又一面害怕他说出自己害怕的实话,好在,孙策的话似乎还和他心意。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不该把官刀离身,但是照容毕竟是郭家的女儿,若不妥善安置,岂不是授人以柄?”
“你以为放把官刀就不授人以柄了吗?”
“当然不是…,孩儿这样做,也是做给照容看的?想必父亲早就察觉到照容的心智远超孩童,但父亲不知道的是,她的权谋之术甚至孩儿都不及其七分。”
孙坚一愣,他知道照容比别的女子聪慧识大体,也是因为她的聪慧,他才极力的想拉拢郭家,在荆州站稳脚跟。外人眼里都说是郭家高攀了孙家,其实利益场上,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何以见得?照容那孩子是聪明,圣贤之道学的也不少,作为女子是难得,可作为男子,也只是有些头脑罢。”
孙策摇摇头,“权弟不过十,为何在军中可与军师、百夫长们侃侃如也?从广泛的兵法、布阵,到具体的策略、用兵之记,父亲就没有想过权弟的想法为何一年来精进了这么多么?!”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照容的功劳?”
孙坚为之一震,他的确未曾留意,想当然的以为是孙权聪颖,从孙策身上学到的,并进一步精进了固有的策略。
“父亲都未曾看过他们的书信么?起初孩儿也未曾留意,有次看到照容的回信,信中所示之兵法,虽然过于大胆,却不妨一试,孩儿也在军中小范围的进行演练,其效果…就连祖上所传孙氏兵法都要望尘莫及!”
听此话,孙坚心中恼火,一个丫头口中所传之兵法居然可以跟孙家的兵法所匹敌?这真是莫大的玩笑话。
“照容的能力绝不仅如此,有如此敌人不如有如此助力,这也是孩儿极力劝父亲拉拢郭家的原因。”孙策抬起眼眸,突然直视着孙坚的眼睛,坦诚无比“您当年所赐小字,绝非名实之不副。”
孙坚紧抿双唇,她本就喜欢照容这孩子,难得也与自己的儿子投缘,借此契机与郭家成为一家人那也是最好不过的事,只是他平定了长沙,也利用了郭家的根基站稳了脚跟,眼前的一切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男儿志在四方,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不让他们定婚的原因。
郭家,在荆州是有价值的,以外的地界,怕是累赘。
再亲的关系也逃不开利益不是?哪怕自己的儿子在喜欢,也不过是个女子,儿时的事情,说忘就忘了,但如果照容有其他的过人之处,他定会重新考虑。
“从事为父会留意,今日所谈之事,为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你可明白?”
孙策心中大喜,这关他算是过了吧。
“孩儿明白。”
“还有,既然她与权儿定有婚约,不管将来是否真是一家人,为父都希望你与她保持该有的距离,孙家的孩儿,绝不能同室操戈,更何况为了一个女人。”他言辞坚决的警告着。
孙策话到喉咙,还是收了回去,淡淡回答“是。”
此时不知孙坚怎么想的,望着荧荧烛火,说“江南是富庶之地,还记得与我孙家交好的陆家么?”
“可是吴郡陆家!?”
孙策突然明白孙坚的意思,眼中的情绪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不错,陆家在吴郡根深蒂固,陆家主也有意与孙家联姻,但他要的是你孙策正妻的位置…你可明白?”
“孩儿…”
明白两字挂在嘴边,他的心却倔强的不让他说出来。
这样的人生早就安排好了,他又有什么权利挑剔。
照容…
其实他多么希望未来能有像照容这样的女子陪在身侧,聪颖智慧,不必担心过于粗暴的兵法阵法让两人失去话题,也不必担心朝堂谋略多么晦涩难懂,他们可以闲云野鹤,亦可深入朝堂,同进同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照容就像火炬一般,自身散发着热和光芒,让他人离不开也不敢轻易去触碰。他也不敢,毕竟他不知把一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女人放在身边是对是错。
有时候他会羡慕自己的弟弟,那样倔强勇敢,认定的事情就会争取,哪怕被他们的父亲教训,他也要坚持自己认为的事……
“伯符…”孙坚眉头紧皱“你想的太久了!”
孙策拖着疲惫的身躯,眼中恢复了一丝生气。
“孩儿全凭爹娘做主。”
他一本正经的说,而孙坚却在这时转过身去,低声叹气,摇了摇头。
“好吧,为父会修书给陆家,择吉日迎娶陆家嫡女过门。”继而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常驻军营吧,我不希望你在跟郭家人有瓜葛。”
“…”那一刻,孙策有些心灰意冷,没想到,这次的再见,却促成了离别。
“下去吧。”孙坚冷语道。
待孙策离开,孙坚看着莹莹烛火,喃喃自语。
“我的儿子,有一个痴情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