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咋的了?就能嫌贫爱富,就能悔婚!睿哥儿别怕,永平府的同知在咱卫城狗屁不是,咱们这都跟着睿哥儿去找那个同知的管家讲理去!”
家里能有钱叫这些师兄出来拜师学棋,更多在儒学读书,家里的背景自然都有一些。
卫城行政上虽然名义上归属永平府,其实,就是拿永平府做冤大头,每年给卫城提供补给粮食啥的,真正卫城的事情,永平府基本上插不上手的。
刘睿拱手,来个罗圈揖:“多谢众位师兄仗义,但也不用跟着,这门亲事,师弟心里早就不在乎了,没有感情的婚姻,咱刘睿不稀罕!”
好歹劝住了众人,刘睿出了棋社,把买来的肥膘交给刘强,并耳语几句,然后就奔着家中走去。
后面屁颠跟着卓然,刘睿无可奈何的苦笑:“卓然兄果然古道侠长啊,咱刘睿的私事都这般关心。”
卓然好像没有听出刘睿话中的讥讽之意,既然乐呵呵笑道:“不跟着不行啊,不然有人可不愿意,咱可是奉命关心睿哥儿一举一动的。”
好家伙,不光镇抚司加上总兵府,如今这个奇怪的巧公子也奉命监督自己,真是香饽饽谁都关心啊。
只是,这家伙又是奉的谁的命?
才走进正房堂地,就从母亲的屋子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些东西,是同知老爷叫在下带给你们母子的,眼看着就过年了,有了这些,好歹能熬到开春,虽然做不成亲家,但终归还是姑表亲戚,这份亲情,我家老爷是永远不会忘的。
对了,为了补偿睿哥儿,这是一百两银子,等开村后叫睿哥儿拿着做本钱,做点小买卖,也能将就养活你们母子了,说一门媳妇也是没问题的。
呵呵,我家老爷念在两家百多年的渊源情谊,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母亲向来没有主见,在里面支支吾吾的说道:“睿儿他爹如今在里面,家里的事情都是睿儿说了算,既然同知大人想退婚,我母子如今的状况也不想耽误大人的千金,等睿儿回来了后,自然给管家一个答复。”
管家呵呵冷笑:“一个失去家业的浪荡子,等得到这多财物和银子,有什么不愿意的,这件事要尽快,夫人也知道,府上的千金比你家睿儿还要大半年,眼看着就过了二九年华,再不出嫁,就会有人说笑话了。
却也不怕夫人知道,过了年就给小姐成亲,男方也不是外人,正是通判的公子乔峰,二人青梅竹马的也算亲上加亲。”
刘睿听到这里,心里一愣神。
自己的未婚妻要嫁的竟然是拜把子二哥!
虽然对这门亲事不在乎,但在乎的是二哥,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哥身上,可是、、、。
二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敢娶,那么还会在乎什么兄弟情义!
刘睿心里一股子无名火呼呼乱窜,人儿一下子就蹦到母亲的屋子里,对着管家冷笑道:
“我刘睿纵然落魄,养活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什么难事,同知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东西这就拿回去,要退婚书,我这就给你们写,马上签字画押!”
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刘睿竖起大拇指:“行!是条汉子,记住你今天说大话,今后可不能怨怪我乔家违背了祖训,忘了当年的约定,这都是你刘睿自己放弃的。”
刘睿心里冷笑,把事情大概弄了个明白。
当年,刘伯温把刘家这一脉安插在都司衙门下面的驿站做驿丞,算是煞费苦心,一方面,是都司衙门甚至总兵府对刘家的压制,另一方面,天子念在刘伯温的功劳情谊,自然暗中保护,这般,刘家虽然出在漩涡之中却能安然,但也不会有什么出头兴旺的机会。
这就是刘伯温的本意,就是要刘家这一脉稳稳当当的做一个军户,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延续香火。
为了能对刘家这一脉有所照顾,还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永平府乔家和张家甚至卫城经历司的韩家与刘家世代联姻,相互帮衬。
这三家当年都得到过刘伯温莫大的恩惠,百多年来基本上都是按照他的安排行事的,刘睿能有从四品的同知千金这个未婚妻,就是源于这个缘故。
但人算不如天算,再甘醇浓烈的美酒,被日月煎熬的百多年,早就变成一坛子毫无滋味的清水了。
父亲喊冤入狱,并且被判了死刑,这几家不但不给照应,基本上是冷眼旁观,卫城的韩家更是在背后下刀子!
如今,竟然逼上门要刘睿退亲。
见刘睿不住的冷笑,管家揶揄道:“都知道,睿哥儿大字不认识几个,叫你退婚书算是难为你了,好在老爷早有准备,东西是现成的,你只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就行了。”
说着,弄出一张纸,大概就是写好的退婚书了。
刘睿根本不看内容,拿过来就要签字,就听门外有人喊着:
“三弟请等一下,我和表妹连夜赶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好在没有耽误了大事。”
随着话音,从门外走进来一对儿青年男女。
男的大概二十出头,长得方脸剑眉,文质彬彬,举止间也是文雅有礼,穿着秀才的服饰,正是永平府通判的独生子,自己的拜把子二哥乔峰!
女的大概十七八,虽然轻纱遮面,但也能依稀看出很有姿色,举止间更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却是永平府同知的千金张慧,自己的未婚妻,也是正要退婚成为二哥的妻子的那个姑娘。
可是,听二哥的话语,好像还要阻止管家逼着刘睿退婚!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管家能来这里,一定是同知的安排,咋的前脚管家来了,后手同知就后悔了,还把他的千金派来了。
这年代,大家闺秀很少这般冒失的,更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未婚夫家里。
整件事都透着古怪的味道!
乔峰拉着刘睿奔着东屋走去,耳语:“这件事来的突然,表妹亲自来也是不得已,二哥这就给三弟一个说法。”
说着,就进了东屋里面的套间。
乔峰看着刘睿说道:“咱四家的情况,三弟自然心知肚明,之前几家都受到了锦衣卫的吩咐,叫咱们不要干涉你父亲的事情,所在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
张家想退婚,逼着二哥娶表妹,可是多年来一直如此的,如今看着三弟失去了家业,才才决心退婚的,二哥为了阻止这门亲事,亏了咱们的兄弟情义,就和家里闹翻了,都混在百花楼不回家有几个月了。”
刘睿对乔峰行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做到这般,二哥已经是仁至义尽,三弟只有感谢。
至于表妹慧儿,自小和二哥青梅竹马,却是三弟耽误了你们的好事,如今也是正好,三弟对这门亲事根本不愿意,就此成全了二哥和慧儿,也算对得起咱们兄弟的之情了。”
乔峰变色:“你这般,岂不是陷二哥于不仁不义之地!再有,你父亲这件事,如今却有了眉目,你和表妹的亲事自然按照约定,等你父亲洗脱了冤情,你二人马上就成亲!”
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刘睿忘情的抓住二哥的说追问:“你说我父亲的事情有了眉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峰古怪的望着刘睿,神秘的一笑:“这个变故的来源就是三弟的安排,知道吗?昨天我和父亲还有姨夫陪着钦差大人到百花楼领教五绝仙女的神技,却发生了意外的变故,呵呵,却也有趣。”
“说说看,倒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二哥摇摇头:“二哥好歹圣人子弟,不好背后说别人的闲话,至于发生了什么,就请当事人亲自和三弟解说。”
二哥对着外面一摆手,就看见,范平和假书生灰溜溜一脸尴尬的跟着冰冰进来了。
范平扭扭捏捏的才要说什么,那假书生却上前给刘睿行礼。
“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在下闯出来了,有什么惩罚,就叫咱假书生一个人担待。”
刘睿拍拍假书生安慰道:“这不都好好的吗?两位大哥古道侠长,不辞辛苦的跑到永平府为兄弟奔波,这份情谊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是发生了什么,兄弟都不是在意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毕竟二人见到了二哥,听二哥刚才的话语,要范平带去的东西已经到了二哥手上,加上二哥刚才提到的钦差大人,还有父亲的事情有了眉目。
这般看来,自己的一番算计终于有了结果,还能怪罪范平和假书生什么?
但假书生依然把昨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当时,通判府根本不叫二人进去,为了能找到在百花楼的乔峰,二人熬到晚上,才混进了百花楼正厅。
要知道,欢场这种地方,都是天黑了才热闹,白天却是消停。
每天行首花魁的表演也都安排在晚上。
轮到五绝仙子如烟姑娘表演琴艺,看着如烟姑娘绝世的美艳、风情万种的神态,加上技惊四座的琴艺表演,整个大厅都开始疯狂,人们纷纷拿起身边桌子上的鲜花,抛向舞台上表演的五绝仙子。
这个假书生号称欢场熟客,更是被五绝仙子迷得五迷三道,也就学着别人仍起了鲜花!
而且是没完没了!
没想到,等仙子表演完了,小二过来了,对着假书生客气的点头哈腰:“这位先生一共抛了一百三十束鲜花,每束鲜花十两白银,请先生到前台结账!”
无论是范平还是假书生,一听到这话儿,顿时两眼泛白,身子发慌,都噗通瘫软在地上!
一千三百两雪花花的银子,就是把二人的家业卖了也弄不出这多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