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回到家里,看见已经被镇抚司封了贴上了封条,东西都被拿走了。
除了藏在地窖里的东西。
一家人都在母亲的屋子,等着刘睿得回来。
“镇抚大人如何说?”
母亲焦急的问着。
“镇抚大人说是马上立案调查此事,会给咱们一个说法的。”
刘睿明知道这是都司衙门设计的圈套,绝不会给自己母子留下活路的,但当着母亲还有家人却不敢这样说。
“娘,如今手头还有多少?还是给这些家人分点,好歹忙乎了这多天,回去过个安生年。”
母亲拿出钱袋:“大概九十多两,行,看来年前没法子营业了,就叫大家回去过年吧。“
家人们说啥都不拿钱:“本就是吃香喝辣的,主母公子对待咱们都不错,根本没有主子的架子,如今主母公子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再拿钱,还说的过去吧吗?“
刘睿心里感慨,这年代还真的有善良的人啊。
冰冰更是一脸的紧张:“爱哥哥,咋说,奴也是公子的女人了,还等着给你生儿子的,可别把冰冰赶回家,主母说了,冰冰一辈子都是公子的人,死了都是。”
傻丫头,哥哥都没真的碰你,如何来的儿子。
刘睿回想起父亲的迟疑,有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无法对自己名言。
但父亲那件案子发生在四年前,这多年父亲难道就没有一点退身自保的准备?
刘睿把母亲拉进里屋,小声追问:“父亲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在娘这里,一定是要娘亲走投无路的时候拿出来自保的,如今这情况也基本是没有办法了,娘亲是不是、、、?”
母亲犹豫了一下:“那可是你父亲临进去给娘的,说是一旦有一天都司衙门反悔,想要睿儿的性命,才会叫娘拿出来到京城告御状的。”
一定是那件案子的底细,父亲暗中留下来,不是为了救他自己的性命,而是想给刘家留下自己这根独苗。
娘亲把她的化妆盒打开,在底下还有个暗层,拿出一个油布包着的小包包。
里面是一沓子纸张,密密麻麻记录着四年前那件事情,经手人,还有最后粮食的去向。
刘睿对其中的很多人和事情很陌生,也自然,刘睿才到这里几天,如何清楚四年前的事情。
但其中有几个算是熟悉了。
其中就有卫城的掌印都司,黄镇抚,甚至还有当朝首辅夏言的影子,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夏言的得意弟子,朝廷戍边的两大柱石之一曾铣。
就是四年前,辽东兵变,曾铣被任命为辽东巡抚平叛。
难道?这件案子和那次辽东兵变有关系?却没法解释的,那些被贪墨的军粮不是运往辽东甚至杂番盘踞的塞北,而是去了抚宁县北山的方向,然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里面一定藏着极大地秘密!
甚至有可能引起朝野动荡的大秘密!
历史上,曾铣就是被严嵩诬告勾连杂番而被入狱弄死的,夏言也因此被牵连而失去了首辅之位。
史书中把这个嫁祸给严嵩的诬告,但刘睿从这些资料中,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史书中记载的那样,而是真有其事!
刘睿知道,这些东西的分量,只要把这东西暗中送到严嵩手里,一定会引爆这颗定时炸弹!
但自己一下乡下边镇混混,如何能接触到那般神仙一般的人物,就是自己拿着东西送去,人家还会怀疑自己的来路,甚至会杀人灭口的。
怎么办?
什么事情都有他的脉络,只要计划好了,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到时候水到渠成的,自己才能免除意外的危险。
刘睿把刘强叫进来:“咱们在京城或者永平府有没有关系贴近的朋友?”
刘强好像不认识刘睿一般,嘴里啧啧连声:“切!看来睿哥儿真的气糊涂了,难道不知道?你有两个磕头哥哥,大哥如今在辽东从军,二哥就在永平府,还是通判大人的公子。”
刘睿懊恼的挠着脑袋,奶奶的,不是糊涂了,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曾经历。
有磕头二哥在永平府,还是通判的儿子,这件事就有办法操作了。
今天自己这一闹,自然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但也更加刺激了这些人,一定有了防备,这些人万一到纸里包不住火的地步,保不住对咱们下黑手杀人灭口的。”
“那就尽快把这东西送到永平府二哥手里!”
刘睿把随后的事情如此这般那般分付一下,把东西抱起来藏在刘强的身上,催着他尽快动身。
刘睿知道,等都司衙门醒过味来,自然会严加监视自己这里的。
刘强带上斗笠才出去,很快就阴着脸回来了:“这就晚了,外面有好几个镇抚司的细作暗桩,对这里的一举一动都盯上了,家里人出入都要盘查。“
来的可真快!
看着刘强一脸的无奈担心,刘睿尽量调整一下心情,笑着安慰:“放心,咱刘睿是谁,玉皇大帝可是咱二舅,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明天看我的,一定把东西送出去。“
刘睿借口母亲不舒服,开了一个药方,叫刘强出去抓药。
镇抚司的暗桩拦住了刘强,仔细看了看那个药方,果然很平常的草药,也就没有刁难。
等刘强抓药回来,刘睿就拿出前几日冰冰从渔村带来那本手抄本三国演义,用配置的药水在书的夹缝中把东西誊写一遍,等干了这些字迹就消失了。
自然,只是把父亲留下的东西大概写了一遍,重要的细节可不能全盘托出。
自己的家族都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个磕头二哥心底也不能不防着一手。
这种简单的事情,这年代没几个明白的,对刘睿却是小儿科。
但这东西可不能叫刘强送出去了,不然那些人顺藤摸瓜,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第二日过了辰时,大概亥时中刻,刘睿手里拿着那本三国演义就出了前院,准备绕道去市场。
身边自然跟着冰冰。
后面被封着没法子走近路的。
镇抚司的暗桩上来果然拦住,不无揶揄的笑问:“可知道睿哥儿没读过几年社学,更是四书五经只能他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他,咋的?还用上了功夫读书了?准备考个秀才举人,那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睿晃悠着三国演义,嘻嘻哈哈:“这不过是演义,读着有趣,咱可不敢碰那些圣人的东西,咋样?是不是检查一遍?“
那个暗桩呵呵苦笑:“没法子,这就是咱的差事,不经心就会丢饭碗,弄不好还要掉脑袋,睿哥儿可不要为难咱们兄弟。“
刘睿把书递给那人,看他仔细的翻看了一遍,自然不可能找到疑点,就把书换给了的刘睿。
“也好,虽然是市井杂言,但也算读书,怎也比出去惹是生非的好,别走远了,叫咱们跟着费劲。“
刘睿接过书,哈哈一笑:“我能去哪里?不过是到市场转转,弄点新鲜的海鲜,哼!家里准备的东西都被你们镇抚司弄走了,难道想把咱一家子饿死不成?“
那暗桩也是呵呵:“这种话儿你有种去找掌印都司或者镇抚大人理论,和咱们这些下三滥说这个就等于对牛弹琴。”
几个人就到了买卖海鲜的地方,几个渔民都围了上来,关心的问着:“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你家里被封了,还有,还有人说是你的本家到海边村里收虾爬子,我们可没给他,看着那家伙就不像好人。“
种什么瓜结什么果,自己帮了这些村民,到这会还念着自己的好。
“反正东西不给他们也坏了,就多要点铜钱,在我这里暂时不能经营了,不用给我留着了。”
几个渔民都气呼呼的骂着:“这都是什么世道?公子一个大好人却被他们整成这样,不行就到州府告状!咱们都去给公子作证人。“
刘睿紧着道谢:“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放心吧,都司和镇抚大人都是青天大老爷,正在调查我这个案子,没准儿过几天就有结果了,哦,对了,冰冰拿过来的这本书,我给她读完了,这次范大哥就带回去吧,小渔村没啥消遣的,看看三国也不错。”
范平如今把刘睿当做自己女婿看待,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不敢高攀,但心里还是很自豪的,自然和刘睿很默契。
一本破书不过是冰冰喜欢,范平大字不认识几个,公子特意强调叫自己带回去,自然有目的。
“可不是,到了晚上舍不得点灯熬油的,就都凑到老李家,叫那个假书生给大家读书说故事,昨晚还念叨要拿回去这本书的。”
刘睿正蹲着选好一些带黄的虾爬子,自然给范平使眼色不怕身后的暗桩看见。
暗桩也没啥怀疑的,这种演义杂书,就是在下九流中间流传的,登不得大雅之堂,几个渔民喜欢看看很正常。
刘睿趁着把不要的虾爬子扔回鱼篓的时候,又给范平一个颜色,然后就起身了。
看着范平把书放好,刘睿就放了心,拿着选好的虾爬子就往回走:“几位在外面也算辛苦了,如今已经很冷了,要不,我一会包点包子,弄几斤水酒,哥几个喝点暖暖身子?“
那暗桩摇头:“这可不敢,要是被镇抚大人知道了,明天就会被赶出镇抚司。”
等刘睿一行走远,范平拿出那个皮皮虾,扒开,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字条,大多不认识,但永平府通判府还是熟悉的。
范平马上把字条藏好,心想:公子把这般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自己,显然把自己当做了亲人知己,为了这个义气仁义的公子,说不得老范我要跑一趟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