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月血染霜
第四章
笑傲三分掌，销魂一炷香【二】
这冯飞虎凝目望着这奔过来两条人影，眼神满布凝重之色。当此敌友未分之际，他也不想无端开罪了江湖朋友，正欲吩咐一众镖师让出一条道来，谨慎戒备，不可妄自出手。谁知便在此时却听得后面那人喊话，声音洪亮清晰，这一干人皆听得清清楚楚。这冯飞虎一听后面那人自称水无清，当即一惊，也不去分辨真假，一抖手将流星锤掣在手上，一震肩膀道:“大伙儿并肩子上，将前面这人拦下了。”
眼见得那蒙面人已到身前十丈左右。那冯飞虎当即大喝一声，宛如平地打个霹雳，一抖手腕便将流星锤掷了出去，径直打向那蒙面人前胸，疾如奔雷。那杨玉郎自听得水无清喊话便知不妙，早做了戒备。眼见着对面流星锤力道刚猛，他此时受了重伤更不敢硬接。当下猛提一口真气跃起身来，正好那流星锤从脚下飞过。这杨玉郎当即脚尖在这流星锤钢索上一点，又疾如闪电一般跃起身来，强自提起右臂，向那冯飞虎抓去。却见那冯飞虎竟不理会他那一抓，只是将手臂猛地一震。眼看着这杨玉郎便要得手，忽地自那冯飞虎左右两侧各探出一刀一剑来，均是快捷狠辣异常，直取要害。
这杨玉郎见得这几人配合精密，正欲暂避锋芒，却不料听得耳后风声劲疾，竟是那流星锤倒卷了回来。那杨玉郎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身在半空，却给人前后夹击，稍有疏忽，便是非死即伤。这杨玉郎在这瞬间心念电转，随既倏地手抓向右一偏，自上而下闪电般拿住一柄刀的刀背，他内力何等深厚，虽是受了内伤但此时情急拼命倒似更是凶悍了。他抓住那刀身往右侧一引，正好架住那右侧一剑。便趁着这空当稍一借力立时一个空翻，正好让过了那左侧一刀一剑，却也躲开了这五人拦截。这杨玉郎连续一番动作下来，一口真气将竭，不得不落下地来。却在脚间正欲触着地面时猛听得耳后风响，直奔后心而来，正是那流星锤。此时真力不继，想要避开当真是千难万难。那杨玉郎只能竭力避过要害部位了，只见他忽地脚下一跌，身子向右侧倒了下去。只听那流星锤“嘭”一声砸在那杨玉郎肩头。那杨玉郎当即扑出一口血，向前栽了三步。
正好他前面一位镖师看出便宜，挺一把青钢剑当胸刺过来。猛听得有一道苍老声音大喝道:“当心。”那镖师听了心知有异，却在匆忙中已收不住剑势。却见那杨玉郎扑跌步法甚是奇异，一个闪身便撞进这名镖师怀里，这镖师尚未反应过来，便觉一只手掌已然印在了心口。这镖师正欲惊叫，嘴里鲜血却涌了出来，随即慢慢软倒。那杨玉郎顺手夺过他手中长剑，倏地划个圈子，只见一道亮光闪过，便见两名抢过来的镖师喉咙喷出血来，缓缓软倒在了地上。正欲抢上来的几名镖师瞧得一惊，赶忙止住了步子后退一步小心戒备。其时水无清已自赶了过来，只因这杨玉郎出手委实太快，且应变机巧，要救人已自不及。水无清当下双掌交错，掌力涌动，直奔向那杨玉郎。那杨玉郎一剑在手胆气似是壮了不少，眼见水无清掌力快捷霸道，却并不避退。只见他眼中寒芒乍闪，长剑自下往上一撩，已自封住水无清掌路。倘若水无清还不撤掌，手掌定会给削中。水无清却也变招甚是快捷，当即手臂一沉，探出一只右臂，去拿他剑身。那杨玉郎却只是手腕稍抖，剑身翻转，刃口朝上。眼见着水无清手掌凑向那刃口，立时便要给废掉一只手掌。那冯飞虎看着只来得及发出“啊”一声惊叫。却见那水无清在手掌即将抓在那刃口时倏地一翻，已自险险让开，随即探出一指点在那剑身上，闪电退后两步。那杨玉郎只觉手臂一震，长剑便被荡开了。这许多事均在一霎间发生，一众镖师有些尚未反应的过来。
那杨玉郎收回长剑，负于身后，环视这“飞虎镖局”一众镖师，更是多盯了那冯飞虎几眼，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光闪烁，阴着声道:“飞虎镖局？嘿嘿，好得很！”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一股莫大怨气。那一众镖师待见识了他武功早已生了惧意，此际听得他不肯善罢甘休更是惶恐。却也有一些胆大心狠的，当即大喝道:“怕他作甚？今日索性杀了便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有水大侠在此，并肩子上，老子不信便杀不死他。”虽是如此喊话，却未见得有人当真冲上去。这一众镖师走惯了江湖，即便武功不怎么高明，眼力却都很是毒辣，心知以这人武功，即便受了伤，最先冲上去的皆是必死无疑。
那冯飞虎自然也是明白此次招惹了难缠人物。虽是暗自心惊，却也未见得惧怕，况且行走江湖本就是刀尖上挣饭吃，没些个本事哪里支撑得起一方招牌。这冯飞虎当即站出身来，向着那杨玉郎一抱拳朗声道:“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今日是我“飞虎镖局”开罪了兄台，倘若兄台要报仇，便请兄台划下道来罢，我“飞虎镖局”只管接着便是。”这冯飞虎看着虽似鲁莽，一番话却说得干净利落。那杨玉郎又是阴笑一声道:“你这“啸虎震川”功夫虽是稀松平常，倒也算硬气！至于我么？嘿嘿，想来你冯飞虎也是如雷贯耳的！便是那“笑傲三分掌，销魂一炷香”了。”说罢竟自狂笑起来。
那一众镖师俱是暗暗心惊道:“原来是此人！”。那冯飞虎听得立时怒眉上扬，猛地踏出一步怒喝道:“你便是那采花贼子杨玉郎？”其声如雷，只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那杨玉郎还未答话，却听得水无清沉声念道:“是贼亦是侠，杨柳本一家！”水无清吟罢，眼神如冷电一般盯着那杨玉郎。那杨玉郎早便猜到这水无清必能猜出自己身份，虽已想好了对策，此时猛然听得水无清念出，也是心下一惊，眼中寒芒闪烁，死死回盯着水无清。那冯飞虎也听不出水无清所念那句有什么玄机，也懒得浪费时间琢磨。猛地抖动手上流星锤，对着杨玉郎震声喝道:“倘若是旁人，今日我飞虎镖局坏了规矩，还能容得他日后登门赐教。既是你这淫贼，那我飞虎镖局今日便容不得你。”
这冯飞虎虽是走镖的，性情却颇是豪爽，平素嫉恶如仇。大喝一声，流星锤已向着那杨玉郎打了过去。那杨玉郎其实受伤颇为沉重，经脉不畅，内力损耗过剧，全凭一口怨怒之气撑着。嘴上虽贬损那冯飞虎功夫稀松平常，心下却未敢存丝毫小觑。眼见这流星锤势大力沉，即便平素也得谨慎应付，况且此时受伤不轻，内力不继，更是不敢硬接。却见他侧身一避，长剑闪电探入那流星锤底下，顺着流星锤转动方向长剑一搅，那流星锤顿时越转越快。那冯飞虎一惊，潜运内力正欲将流星锤摆脱出来。却见那杨玉郎便在此时猛地长剑向右一引一带，那流星锤便飞了出去，正好砸向水无清。其实水无清在那冯飞虎动手之时便也趁机出招了。他虽是江湖大侠，却不拘泥刻板，更何况这杨玉郎滥杀无辜，恶名昭著，况且也着实太过了得。
除恶即是行侠。水无清早已将那些个名声看透，也无所谓众人眼光说辞。扑向那杨玉郎，眼看便要得手，却见那杨玉郎将流星锤引了过来。水无清暗道一声“好奸猾的贼子”，心知这流星锤经那杨玉郎手段加持，力道定然更为猛恶，当即不敢怠慢。手掌倏地探出，向那流星锤抓去，待手抓堪堪触及那流星锤时，忽地变成掌式往后一缩，同时掌心一股柔和内劲吐出，粘着那流星锤往后一引，便化解了锤上附着力道，随即手腕翻转，顺着那流星锤旋转方向，手臂闪电般搅动两圈，猛地手臂一挺便将那流星锤又打向了那杨玉郎。那杨玉郎适才强自引动流星锤已觉虎口震动，手臂酸麻，牵动内腑隐隐作痛。此际见这水无清又将流星锤打了过来，更是心惊，要待闪避却已是晚了。当即咬牙挺动长剑奋起余勇点在那流星锤侧身，那流星锤顿时给荡偏了几分，随后顺着那流星锤旋转方向长剑斜斜一挑，那流星锤便堪堪擦着脸庞飞了出去。这杨玉郎虽使了一半儿巧劲，却也给觉一股大力涌来，手臂欲折，脏腑剧震。顿时退后一步，吐出一口血，顺着那面巾滑了下来。却正在此时只见得水无清兔起鹘落，一把抓向那杨玉郎面门，欲揭开那杨玉郎真面目。水无清时机把握相当精准，此时正当这杨玉郎后继乏力，反应不及之时。眼看着立时便要揭开那杨玉郎面巾，却见那杨玉郎手臂一抖，那长剑便跳了起来，剑尖乱颤，竟同时指向水无清前胸五处要害部位，竟是一招两败俱伤打法。倘若水无清来抓他面门，便是将身子往他剑尖上凑，即便这水无清能抓破他面门，水无清自身却也是非死不可。水无清见得这剑招如此精妙，同时可刺五处要害，也是一惊，自忖此际自己手无寸铁血肉之躯断然躲不开这招。赶忙使个“千斤坠”，强自顿住身形，随后左脚一踩右脚，借力倒翻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