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公安局的警察陈超然,被选上了C市十大杰出青年,老雷安排紫漪今天采访他。
老雷早上分配任务的时候,她想着要和水灵调换,让水灵去采访陈超然,不过老雷不同意。因为水灵跟踪采访李佳佳一周时间了,再换人怕李佳佳发脾气,水灵只好一边腹诽老雷一边怏怏而去。
自从超然第一次在时报门口等她,一身警服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五官线条犹如雕刻而成的超然,便像丘比特那支箭一样,“嗖!”地一下订在了水灵那毫无免疫力的心上。
那天她和水灵一起出来,水灵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超然,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兴奋地问:“哎——哎——亲,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你帮我追他!”
紫漪:“……”
之后如果有机会,就是没有机会,水灵也会制造机会跑公安局找超然。不过据水灵反馈回来的信息,紫漪不能断定,超然是反应迟钝还是有意回避。
她到公安局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有几个记者已经早到了,超然和他们在聊天,确切地说应该是有问必答的对话。
他浓眉如墨,眼窝较深,整张脸看起来棱角分明,还是那么不拘言笑,记者们问一句他答一句。
紫漪敲敲开着的门。
超然站起来,有记者突然感觉到,他的眸中瞬间光彩四射,似乎是看到了斑斓的人间美景,不过只是一刹便尽数收起,随即他便说:“紫漪你来了。”
紫漪和其他记者一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采访超然。
访谈结束的时候,超然说要送紫漪回时报。
坐在超然的车上,紫漪觉得宁静而安然。来到C市工作安定后,她找的第一个人便是超然。
三年前的清明节那天,她和田园从C市机场出来,一个浓眉如墨五官棱角分明的警察便上前来问:“请问是不是何紫伟的家属?我是C市警察陈超然。”
她的耳朵轰地一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地捏住了,趔趄着上前一把拽住那警察的袖子,问:“我哥哥犯了什么错?我哥哥一直很遵纪守法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他了?他是酒驾吗?还是违章?”因为说得急促,她几次呛咳不已,“他现在哪里,你们没有难为他?”
超然的目光中闪过一片疼痛,他张口,却无语,转头求救似的望向田园。田园的脸色几近青黑,及肩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侧,他从背后揽住她说:“紫漪,你听我说,紫伟在世纪医院,紫伟他……”
超然总会利用工作之便,让紫漪去查她想要知道的档案资料,但他从来不问什么,只要她不说。其实,凭借着他的职业经验,超然应该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他担心,三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有一天下午,超然把车开到了郊外,下了车,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仰着脸,好像在对天空说:“三年前的清明前夕,那场车祸……”
紫漪的心像被细长的缝衣针扎了一下!她蓦地抬头,泪眼悲怆地望着他,一阵温热从胸口往上涌,愈来愈滚烫……她等着他说下去……
“说来奇怪,那天晚上我离出事地点也就200百来米,听到响声后一边打110一边往那里跑,等我到了之后,世纪医院的救护车好像是事先在那准备好的似的,已经把人抬至车上了。”
紫漪的头部仿佛被一块砖头重重地轮了一下,她身体摇晃,眼冒金星,胸口有血气在翻涌,一直往上涌。她强忍着,压下那口腥气,却窒息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超然看到她嘴唇苍白,脸色更白得像一张纸,似乎会随风吹去,轻轻地揽住她。
她亲爱的哥哥,大她十岁。父母刚离世的那一年,哥哥为了照顾悲伤过度的她,整整休学一年。
十岁那年父母因工伤去世,从那时起,哥哥就像父母一样照顾她爱护她。哥哥的大学离她的小学不远,每天放了学哥哥总是骑着一辆黑色的二手山地车去校门口接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去市场买菜,回去吃完饭先送她去学校,然后自己再去上学。
小学期间每天早上给她梳小辫,晚上给她讲故事的那个哥哥,就这样离她而去。
而结局,不了了之。
超然说完这件事之后,紫漪的邮箱里便常常收到对世纪医院的投诉资料,有的更具体一些,加上一些具体的事故或者患者的人名,以便于她暗中采访,基本上半月一封。
紫漪很感激超然,他总是时不时的在帮助她。有时候紫漪在想,是不是超然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没有救哥哥,如果他抢前一步,把他送到别的医院,说不定就可以挽救一个无辜的生命?所以超然内疚才帮助自己?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海岛皇宫的霓虹灯炫彩夺目,水灵挽着紫漪的胳膊,不住地啧啧着。
C市是海滨城市,背山面海,海岛皇宫是个位于半山腰的高档会所,门口一片豪车的海洋。
超然今晚请他们俩来参加一个舞会,紫漪原本不想来的,但是超然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水灵接的电话,超然只好说请她们俩个参加舞会,水灵满口应允,还答应一定带着紫漪过来。
到C市后,以超然对她的诸多关照,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但是觉得自己总是往他身边靠,对不起水灵。
水灵兴趣盎然地看霓虹流转的灯光说:“亲,呆会你得让陈超然请我跳舞。”
“你自己喜欢他,老是把我扯进来干吗?”
“可他喜欢你呀,”水灵没心没肺地说,“亲,帮我追到他我请你吃麦当劳。”
紫漪:“……”
紫漪觉得很搞笑的是,水灵求人帮忙麦当劳是千篇一律的谢礼,在她不太会拐弯的脑子里认为,大概用麦当劳也能追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吧。
紫漪在门口给超然打了个电话,超然出来带他们进去。
绕过几许回廊,再拐进一个月亮门,便是一个露天舞场,舞场里荡着中三舞曲,有成双成对的人在跳舞。
“嗨!”超然朝角落里招呼一声。
坐在白色雕花描银椅子里的男孩回过头来,在闪烁的霓虹灯下,看起来眉目如画。他有一双俊美尊贵的眼睛,沧海明月般灿烂,他有着高挺的鼻梁,绸缎般光洁的黑发。
夜色里,他温柔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离近了,会有丝丝桂树的淡淡气息从他身上逸出。
起风了,夹杂着淡淡腥味的的海风,将他白色衬衣的衣角轻轻掀起。
“凌越。”超然凑近他,轻声叫到。
凌越站起来,超然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好哥们,凌越。凌越,这是我的朋友,紫漪和水灵。”
凌越和超然是发小。那天晚上他在超然家里喝酒,喝到最后超然问:“你到底怎么了,一来就喝,都喝了这么多了,也没喝出一句话来。”
凌越看着酒瓶,眼睛里写满了忧伤,说他可能爱上了一个人,超然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就这么几天,刚回国就又爱上谁谁了,你玩一见钟情啊。
凌越说,“对,是一见钟情,我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骗你我是小狗。”
超然还是不相信,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小时候,你是情愿做小狗也要骗我手里的那块糖。不过既然你爱,那你去找她呀,”
“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她叫什么,她结婚了没有,她……”凌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喝多了,梦呓般地说,“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她,是在梦里还是前世?感觉和她好熟悉,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她像一朵出水的荷花……”
他是想找他,现在、立刻、马上。
为什么再也见不到她了?难道她真的是昙花一现吗?凌氏要开新闻发布会的前一晚,他兴奋地向空中挥了一拳,这一夜,他一眼都没眨。因为明天所有媒体记者肯定都会出现,那么她……
一夜没合眼,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因为当天去凌氏开记者招待会的是水灵。
那天他站在后门一侧,目光如探照灯般的扫过全场的记者,扫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看到他想看的影子。
超然翻了翻身问:“凌越,你作诗呢?还是做梦呢?告诉我她在哪,我明天帮你找去。”
第二天早上,凌越还没睁眼就告诉超然:她好像是记者。
超然说是记者好办,这几天有个哥们在海岛皇宫办舞会,自己有个记者朋友,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于是超然又约了紫漪和水灵,想给凌越打听人。
望着紫漪,凌越温柔优美的唇角蓄满笑意。
星光洒下来,灯光洒下来,微风轻轻吹过来,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紫漪白色的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样滑过白玉般的脖子,滑过漂亮精致的锁骨,垂在胸前。
她在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艳若桃李。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凌越无法克制,像期盼已久的宝贝突然从天而降,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欣慰,他呆呆地盯着紫漪,超然从后面轻捅他一下,他才有所收敛。
凌越盯着紫漪不说话。
紫漪微低着头不说话。
水灵则兴奋地盯着超然看个没完没了也不说话。
超然看着不像回事,又推了一把凌越,“凌越,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那个记者朋友,紫漪。”
紫漪抬头,她清莹流盼的目光,让凌越神魂微颤。他被超然一把推得回过神来,遂向紫漪伸手,“你好……凌越。”
“何紫漪。”紫漪伸出纤手。
凌越握住紫漪的手忘记了松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笑着用一种近乎是摄人心魂的声调缓缓地说:“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光洁柔软而富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