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您现在所乘坐的K390号航班即将就要起飞……”顾小四刚走到机场就听见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广播里的声音不耐其烦的催促着马上要登记的旅客。
她有些恍惚，马上就要回到那个地方了、刚才还很平静的心忽然就有些忐忑了。
宜安，那个承载着她所有回忆的地方，同样也是她悲伤的开始。
那个地方对于顾小四而言，简直就是个噩梦。梦里的男孩走了，她的母亲不要她了，所有人都在埋怨自己。梦里的自己孤苦无依。
“顾小四，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这些人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你走吧，离开这个家！去哪儿都行”
好像依稀还能听见母亲含泪的声音，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但又好像不是，三年前她来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悲凉。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仿佛还是这样的场景。和三年前没有多大的改变，三年前来她只身一人、三年后她回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也不能说是回，毕竟那个地方已经不能算是她的家了。
意识渐渐回笼，行李箱拖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的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可是回去，以什么样的身份？顾家人吗？顾小四苦笑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叶城的名字跃然入目。
“到机场了吗？”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从那边传来，瞬间温暖了顾小四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更何况还算不上多亲密的人。
广播又响起，这次真的是要登记了。
“路上小心点，我…”顾小四被人碰巧撞了一下，电话不小心给挂了。
电话这头的男人站在窗前，屋外的那株迎春花随风摇曳。倾斜的日光打下来晕染了一地的碎色。男人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就那么一个姿势在那儿站了好久，骨节分明的手里还握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
顾小四，我在北城等你。但是你还回得来吗？
晚上顾谦接到父亲的电话，怀里的小女人抱着本ipa斗地主玩的不亦乐乎。他从旁边拽了个抱枕给她垫在身后。这才抽身起来，
“宝宝，我出去接个电话”站起来趁机活动活动半个僵硬的身子，走到一旁划下接听键。
“爸，什么事？”刚才那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又迅速恢复到了冷漠模式，给人似乎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小四快回来了吧？”所幸顾市长也习惯了这种客气，只是言简意赅的问了一句。
“明天的机票，大概下午就到了。”说完这句话，那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紧接着一阵忙音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
从来都是这样，对于顾小四他比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上心。想到这儿，他深褐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冷意。又成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总。
“顾谦”听到乔艾的喊声，顾谦刚才还很严肃的脸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
“怎么了？”他上前几步，将手里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平板，估计又没电了。
“我们去超市买点樱桃吧！”顾谦莞尔，原来是嘴馋了，怪不得。
如果说顾小四是扫把星的话，那么乔艾对于顾谦而言可不仅仅只是幸福了。她承载了顾谦生命里所有的阳光。花儿离开了水会枯萎，顾谦没有了乔艾，那简直没有办法想象！
顾市长打电话的时候，顾妈妈就坐在旁边等着。你没有办法想象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女的那种想念，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真的忍心将她逼走、
“小四真的、快要回来了吗？”顾妈妈的语气带着点哽咽言语间还有一些忐忑，明明刚才她自己也听到了。但就是不放心的再问一句，好像这样就有了保障似的。
“明天下午大概就到了。”顾市长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顾妈妈，顾妈妈端过水杯的手都有些哆嗦。左手拿着的药丸不小心还撒了几颗，曾经那个绝代风华的女人现在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顾小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的妈妈，现如今被病痛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止疼药是不是现在不管用了、”顾市长握住那双颤抖的手，眼角处有些湿润。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愧对这个女人一辈子，临了了还不能给她幸福。
“开心点，孩子就要回来了！”她将手中的药放进嘴里，低下头喝了一大口水才勉
咽了下去。药效发挥的有些慢，她换了一下坐姿。
“小四的房间我昨天是不是都打扫好了？床头那个熊猫抱枕是她最喜欢的也不知道我放哪儿了、、、”明明已经很疲倦了，却还是忍不住说说。
“都在呢，丫头喜欢的东西都在房间里搁着。你就别操心了”这个从来都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也有简单的喜怒哀乐，他也会为了心爱的人泪流满面。
顾小四八岁以前的日子是不为人知的，她从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妈妈四处搬家，有时候顾妈妈跟着别人早上摆摊去卖包子、还在小餐馆里当洗碗工还干了一段时间。最惨的时候顾小四跟着妈妈还在废墟里捡过破烂，经常会为了几块钱和那些人吵得面红耳赤。
可是在那么难的时候，顾妈妈都没想过放弃顾小四。
顾小四的姥姥姥爷都是很传统的人，觉得女人未婚先孕是一件很可耻的事。顾小四的出生压根就是不受欢迎的。
她还被人骂过杂种、身份不明的野孩子总是会受到歧视的。
她甚至开始都有些自闭，察觉到顾小四的异样。顾妈妈告诉小四，她是有爸爸的。只不过爸爸在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远到遥不可及。顾妈妈带她第一次来到顾家，让她喊顾市长叫爸爸。她虽然迟钝，但是却也知道，这是别人的父亲。
想到母亲，不知道她的病还犯了没有？有时候顾小四觉得自己是没有心的，不然为什么已经回到了宜安，却又固执不想回到顾家。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可能就是这一辈子了。
是谁说过再美的烟火盛开的也不过就是那一刹那，于顾小四而言。北辰就好比那场盛世烟火，毕竟她二十岁以前的年华都和这个男孩有关。以至于这三年里她才会念念不忘，最美不过初恋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所以顾小四一味的坚持着，坚持着或许他和她之还有那么个可能。
飞机到达宜安的时候，推迟了整整两个小时。
人来人往的机场，顾小四将自己裹在一件咖啡色的加绒大衣里。衣领很高，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再回到这座城市，顾小四心里平静了好多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该面对的还是不能逃避。
机场里人声鼎沸，她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走向出口。走出机场大门时，顾小四忽然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入口的那个方向。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三年前的自己，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这个城市。恍若才是昨天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笑了。
顾小四，你何其可悲。
三年前一个人走
三年后一个人回、、、
夜色渐浓，她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漂浮的落叶那样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比起北城来说，宜安这样的天气已经好多了。可是顾小四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讽刺的是，土生土长的地方。承载着她二十年的记忆，本该是一个让人留恋的地方。可是她现在竟然有些退却，甚至是排斥这个地方。
没有任何的目的的走进了一家咖啡店，可能是因为过节的关系。店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她点了一杯黑咖啡静静地坐在了窗口。从这里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宜安机场的轮廓。还可以清晰地听见飞机落地的滑翔声。
黑咖啡很苦，以前的顾小四可是受不了一点点的苦味的。白驹过隙，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她低下头，掀开盖子吹了口气抿了一口。果然，比想象之中还要苦。
顾小四疲惫的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那双清凉如水的杏眸。也遮住了那份不为人知的孤独与落寞。
三年前，也是在同样的地方。还是这个位置，一脸冷的男人对她说，
“离开了这个地方，以后就不要轻易的再回来了。”
“顾小四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辰子也不会失踪。今天也不会是这种局面。”
“离开这座城市，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再回来了。”
三年，三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宜安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四季如春的城市，那里还有一个顾家。顾小四想，大院里的那刻石榴树肯定还在。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那个曾经一起相约吃石榴的男孩，他如今去了哪里？为什么她都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