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小菓却相信北雪说的话,因为他亲眼瞧见北雪劈向柳敖的那一刀,如果把柳敖换成刘沅,后者恐怕已经重伤。
所以铁小菓郑重的道:“我相信你。”
“好,那柳沅就交给北雪兄弟了。”
洛子川极为干脆,他相信眼前的少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剩余的众人皆是半信半疑,端木仇一直坐在旁边,此时他看了北雪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夜幕开始降临,试炼森林的最后一夜显得极为不平静,积分的争夺越发激烈,在北处的一条巨大峡谷之前,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细细看去,这些人手臂之上皆系着红色的布带,正是红袖盟的人。
北雪并没有休息,他坐在石窟前,看着黑魆魆的森林,月光悄悄洒下,为森林镀上奇异的光辉,在那光辉里似有一道紫色流光一闪,宛若湖光里的一抹鱼鳞。
“我出去一下。”
北雪小声的道,洛子川没有多问,轻轻点头。
萤火虫是一种极美的生物,在夜里他们比得上繁星,在微漾的草木间,在清风里舞动,如梦如幻。
冷月便坐在这样的环境里,高高的山坡上有皎月繁星,下有萤光点点。
北雪小心在冷月身旁坐下,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整座森林和远处如黛的山岳,偶尔也能听见几声兽吼。
“我今天得了件东西。”
北雪坐下后自顾说道,接着便从戒指中取出那块蓝色的晶石,然后摆到冷月面前。
晶石刚一取出,山坡上温度骤然减弱了几分,萤火虫似乎感觉到了寒冷,悄悄飞到了别处。
冷月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晶石,围着它转了一圈,微微皱起了眉,接着她将一只小爪伸向晶石,眉头就皱的更深了一些,他和北雪的感觉一样,寒冷的气息从手掌传入,遍及全身,只不过她比北雪更觉得冷一些。
冷月半响将手掌收回,眼睛里满是沉思,一时间北雪更加好奇起来,疑惑眼前这晶石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你认识吗?”北雪忍不住问道。
“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奇怪了,让我想想。”
冷月一脸迷惑,在上坡上缓缓的跺起步来,北雪看着眼前的冷月,再看看晶石,后者正发出幽幽的蓝光,清冷而迷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徘徊的冷月脚步一停,眼睛突然一亮,她的身侧凭空多出一把奇异小巧的弯刀,颜色莹白如玉,恰似一轮弯月,北雪不自觉抬头看向天空,发现二者竟是极为相似。
冷月一脸紧张的将小爪靠向那把弯刀,一双紫色的眼睛也闭了起来,但北雪看过去,却发现她神色从紧张逐渐变成激动,接着她眼睛突然张开,猛地来到那块晶石旁,再次将小爪按下,半响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着北雪缓缓的道:
“天地之魂,你竟然捡到了一枚天地之魂,天呐,这怎么可能?”
北雪神情一呆,不过却不明白冷月在说什么,不禁有些纳闷,赶紧问道:
“天地之魂是什么?”
冷月无语的看着北雪,她实在搞不懂后者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她围着晶石转了好几圈,方才平复心神,一旁的北雪自然早已心奇难耐,似乎自己真的捡到宝贝了。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人。”
冷月一脸神奇,无语道。
北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神却示意冷月快点说。
冷月摇摇头,半响才感叹道:
“你摸摸这把刀。”
冷月身畔的那轮弯月刀,突然飘到北雪身前,北雪好奇的看着眼前这轮皎洁如月的奇异弯刀,有些不解,但依然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到刀面上,顿时一股清冷的凉意子手掌传来。
但接着北雪却是一怔,他突然来到一颗树下,这是一棵繁花盛开的树,淡色的花瓣宛若梨花,又似乎是樱花,在夜色里显得静美如画,不过北雪还来不及欣赏,一道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树下,北雪一惊赶紧看去,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身着白衣,银发飞舞,她静静站在树下,微仰着头看着天空那一轮弯弯的皎月,这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人,和满树繁花,和万里雪原,和姣姣孤月融为一体。
她的身子突然一动,微微转身看向北雪,北雪一怔,他看到那眼里无尽的悲伤,那一刻连他都几乎落泪,那女子的视线越过北雪看向远方,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北雪的眼角不知何时也滴下了一滴晶莹之色。
“你看到了什么?”
突然冷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北雪一惊,眼前的画面悄然而退,北雪惊醒,这才察觉自己眼角已经湿润。
“我看到了一片雪原,一株花树,一个女子,还有一轮弯月。”北雪神情复杂的道。
冷月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夜空,北雪也随之看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轮月和画面里的弯月一模一样,天下的月都是一样的,北雪暗暗的想。
“那片雪原叫做月狐原,那株花树叫做青涯树,那个女子叫做冷千荨,那轮月叫做天海月。”
冷月的声音清冷如夜风,听的北雪一怔,想起花树下的女子,她叫冷千荨么。
“确切的说,你看到的是一段记忆,一个魂的记忆,一个魂七百年以前的记忆,魂是冷千荨的魂,记忆自然是她的记忆。”
冷月悠悠的道,仿佛在说一段意义非凡的故事,在北雪看来的确很非凡。
“她是什么人?”北雪轻声问道。
“她是一位公主,这把刀是她的佩刀,七百年前西焱族入侵冰雪荒原,冰雪原大军千里败退,直至月狐原,冷千荨丈夫鏖战拥雪关不幸战死,冷千荨听闻噩耗,在青涯树下静立三日,三日后飞临拥雪关,携这把刀化身天海月,斩杀西焱族统帅,西焱族大败,但冷千荨同样重伤身死,只余下一缕魂魄寄身这把刀,故此刀名曰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好名字,了不起。”
北雪轻声赞道,一人独败西焱族,当真千古奇女子。
“你说这些和眼前这块晶石有什么关系呢?”
过了一会儿北雪突然想起谈话的起始,便说道。
“你刚刚所感受到的,其实是这把刀的魂,冷千荨的魂赋予了刀灵性,让它在随后漫长的岁月里有了自己的魂,拥有魂的武器不再是凡铁而是神器,拥有魂的武器很少,每一把都在神兵榜上威名赫赫,而月下美人排名第八。”
北雪惊讶的点点头,但他还是不知道冷月打算说什么。
“你可知道为什么炼器师所炼武器极为厉害,而铁匠打的武器却极为普通么?”冷月突然问道。
北雪想了想说道:
“因为炼器师在武器里铭刻了法阵。”
“不错,正是法阵,法阵就是灵器的魂,一种人工模拟的魂,虽然不是真正的魂,但也远比凡铁厉害太多。”
北雪想了想,觉得冷月对灵器的这种描述确实很形象,便点点头。
“武器在漫长的岁月里可以形成自己的魂,炼器师同样可以赋予武器模拟的魂,然而这不是全部,天地间也有些东西同样可以赋予武器以魂。”
冷月说到此处却停住,而是把眼睛看向地上那块蓝色的晶石。
北雪心头剧震,半响才出声道:
“你是说这东西可以赋予武器魂魄?”
“不错!”
冷月轻轻吐口气道,显然她也很震动。
“天地之魂因各种机缘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孕育,它们的稀少程度恐怕不在你这种元素使之下,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所以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若是其他时候北雪免不了也会洋洋自得一番,但此刻他全部心神皆系于眼前这块蓝色晶石上。
“那这东西怎么用?”北雪急切的问道。
“把你的斩马刀拿出来。”冷月轻声道。
北雪有点疑惑,但还是将斩马刀递给冷月,斩马刀静静躺在地上,淡青色的流光在刀身上流转,这是因为一个小型风系法阵被铭刻其上的缘故,但它并不是一把完整的灵器,铭刻法阵的人是在斩马刀被铸成之后铭刻的,而真正的灵器,在他们铸造过程中,炼器师便将法阵铭刻于其中,而非表面,这二者的区别极大,威力更是天差地别。
冷月小爪轻轻一挥,斩马刀表面的青色流光便轻轻颤抖起来,只是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冷月竟然抹去了斩马刀身上铭刻的法阵,这让北雪极为心疼,但他知道冷月不会做这种败家的事,所以强忍着心中不舍。
斩马刀变得极为暗淡,静静躺在地上,光彩净失,变成一块真正的凡铁。
“这斩马刀铸造过程中参杂了些许寒铁,品质还算不错,用来承载天地之魂虽还不够格,但总算能勉强用一段时间,你就用它来作为天地之魂的载体吧,后边遇到高品质武器再换,不过次数尽量少一点,天地之魂可以从载体中被剥离,这和器魂有着本质区别,但每次剥离都会对天地之魂造成不小的伤害。”
冷月小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