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不远,突然阵阵的爆竹声响起,人们抬眼一望,浣花美人邸已在前面不远。
浣花美人邸前,旌旗招展,彩虹门高悬,爆竹响完,接着锣鼓喧天,秧歌狮子队也开始翩翩起舞。
距彩虹门还有五六十步,就有一队花枝招展的妖冶女人们,排着如蛇般的队伍远远地迎了上来。
走近了,才看清是打头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鸨儿,紧随其后跟着的是一位窈窕的二十多岁的班主姐儿。她们二位引着美人邸的几位姐妹们来迎接薛涛了。
彩轿随着老鸨的引导,来到铺展的红地毯前。列在两边的丝竹乐队们立刻奏起了当下正流行的《景云河清歌》。
薛涛唤停彩轿,抹去尚留在脸颊的泪痕,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孔走出轿子。
一脸艳妆的老鸨儿笑吟吟地迎上来,薛涛看也不看她,径直看着前方,顺着红毯就往里走。
老鸨紧赶几步跟上来,亲热地拉了薛涛的手,忙不迭声地唤道:
“美人儿吆——薛小姐吆,你可要等等我老娘子嘛——”
薛涛不得不住下脚步,扭转身勉强地露出一点儿笑容道:
“嗷,薛涛见过老妈妈了!薛涛年幼无知,不懂礼仪,还望老妈妈不要怪罪就是了!”
“哎吆吆——你听听,听听,说的啥子话吆!今后就是一家子人了嘛!本馆自打王美人走了之后,一直就缺能吟能唱的才女美人吆——这不,你就来了吗。老娘子我喜还喜不过来呢,哪里还能怪罪啊!再说了,你可是名震半个大唐的才女诗人呢,我哪里敢怪罪你呢?”
接着拉过班主姐儿来到薛涛面前,引介道:
“薛小姐吆,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班主姐姐儿,诺——琦玉儿,琦玉儿可是当今我们美人邸的花魁嗷——,一般人儿她是不会屈了身子出来迎接的吆,也就是薛姑娘子吆——你说,对不对子吆?琦玉子吆。”
那位班主琦玉微微一笑,略一弯腰抄抄手施以礼,然后点点头。薛涛也连忙还一礼道:“薛涛学识浅薄,还望姐姐不吝见教了!”
琦玉微微一笑,莺声软语回道:“薛小姐芳龄虽小,可是学识不浅嗷。以后姐姐还望您多多茵助呢!”
“哈哈,哈哈,你们姐们不要客气了嘛。姑娘,快快请进家!进了家再唠话子嘛!”老鸨打断两人的客套,挽了薛涛的手臂就走,边走边摩挲着薛涛雪白的小手臂,跌声爹气地叨叨着:
“哎吆吆——你看看,这手臂子吆,就像六月的鲜藕瓜子吆——!你看看,这脸蛋子吆,忒赛三月的桃花儿吆——!你看看,你看看,啧啧,这双眼眸,多像五月的丹凤吆——!你看看,你看看看,这眉儿,多像四月的柳叶儿吆——!你看,你看,这双酒窝儿子吆,真赛七月的清泉子吆——!看看,看看,樱桃小嘴儿,溜直鼻梁子,肤如凝脂白皙,发如黑墨浓染子吆——!哎吆吆,果然名不虚传,果然是极标致的美人儿。啧啧,……”
薛涛被老鸨儿夸得满脸绯红,不知回啥话好。班主琦玉也结了老鸨的话头由衷地夸赞道:
“妹妹真是标致人儿,堪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
薛涛只好喃喃地回话说:“妈妈、姐姐休要不虚夸薛涛了,薛涛要无地自容了……”
三人聊着临近了美人邸大门口。震耳的爆竹又响了一大阵,像是通报今天要迎接的客人进了院了,欢迎仪式可以结束了。
老鸨连忙插了话道:
“那好,那好子嘛!美心的话儿,以后再唠子吆。我们先见过我们的官老爷儿邸令子吆——”
说着就牵了薛涛的手迈进了美人邸的大院门,径直前往位于浣花美人邸主楼正堂屋的长官的办公室——主楼正堂奔来。
话说这“邸令”即为浣花美人邸的长官,虽称为“令”,可是比县令级别高的从五品上的朝廷命官。
此时的邸令名叫刘奇风,原是正四品下的尚书右丞(相当于现在的副部级官员),因纵酒误事被贬为渝州司马。又因年迈且高度近视不能苦于政务奔波才讨了这个安逸但却低了一级的美人邸长官来做。
当然,这个美人邸的邸令,贪财的官员是不愿意做的,这里除了些美女就是老妈子,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但是,对喜好风月的人来说,那可是不言而喻的轻松有趣的美差了。
此时,刘奇风邸令正坐在太师椅上苦思冥想地作诗呢,老鸨儿就右手牵了薛涛,左手拉了琦玉娉娉婷婷地奔他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