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玉找到薛涛的闺阁,见到薛涛还在伏案哭泣,连忙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询问:“怎么了妹妹?他们欺负你了吗?”
薛涛抬起红肿的眼,呜咽着不说话。
琦玉急了,拥住她的肩膀又问:“他们真糟践你了?”
薛涛无语,只好摇摇头,止住了哭声。
“那怎么了?”
薛涛还是无语。
“说啊?薛涛,他们糟践你了?快说啊?”
“姐姐……”薛涛羞得是在说不出来,只好摇头。
琦玉想到了刚才在纤云闺阁看到的场景,大约猜摸着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又恨又羞于说。她沉默了片刻,低声的说:“薛涛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至刚则脆,至洁则易染啊。我们姐妹虽有洁身自好之心,但身处俗尘,唉!还是要随遇而顺啊。然,我并非是要说同流合污啊!你明白该吗?”
薛涛含着泪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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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自此真觉得在美人邸是度日如年。
但是,她知道,既入了乐籍再想退出也难了。于是,她尽可着空闲赋诗写词,学习音律排解难耐之日。
自打杨公子带信儿来说笙遥会来看她,她就既怕又盼着期待着。眼看着锦江两岸已是绿荫遍地,麦芒儿发黄,及至早夏了,还是没见到笙遥的影子。她就无望了。
一天上午,美人邸又接到文告,说是要接待来自蛾眉州的一帮子官员。娱妓们又开始忙碌着准备各类节目,杂役们忙着准备器具和餐饭。
薛涛一听是来客是老家州的官吏,自明白里面定有父亲过去的许多僚属和相熟的。心想,一旦见面认出自己,那当是实在的难堪和羞愧。
她便把这顾虑和琦玉说了,琦玉便俯在她的耳朵上如此这般的教了一通,然后拉了她找刘邸令请假,说是薛涛今天需要赶制一首谱子,不能出面接待官吏了。
刘奇知道薛涛一向诚实不会作假,不作犹豫就应允了。
时至半晌,一众人马便来到邸里大院。众姐妹们又开始忙着弹琴歌舞侍奉一帮儿官员了。
薛涛听到动静就连忙躲进了自己的闺阁里,关紧了房门,摊开草纸习修诗文书法,自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
突然安静下来的薛涛,边写诗文边听着外边儿布谷鸟的叫声,就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大人可能的际遇,心里不免牵挂起来。
正在这时,她隐约听到守门衙役又发出了呵斥声和来人的辩解声。薛涛突然听出这个来人的声音好似笙遥。
“难道是笙遥?”薛涛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中的毛颖,竖起耳朵细听。一听,正是笙遥在和衙役争吵。
薛涛迅速开门奔了出去。
薛涛疾步跑到大门口一看,果不其然,正是笙遥和衙役还在争吵。
薛涛来到衙役面前连忙施礼赔笑:“诸位官人,是小女的家人,多有得罪了。”
一个衙役也赶紧拱手还礼说道:“嗷,是薛小姐。此无礼少年要硬闯大门,下官拦阻,他却无礼取闹。原来是你的家人?”
笙遥急赤赤地辩驳道:“绝非我无礼,是他辱我什么‘布衣小子,还要进官妓院?你带了多少银子?’,薛涛,你这里是妓院吗?不是妓院,为何还要‘带银子’?”
笙遥这一问,薛涛的脸儿立马就红了,立刻过来拉了笙遥的胳膊就往门外边儿拉。
衙役却在后边儿回道:“哼!笑话,这儿就是官妓营,还不如同……”
“罢了!”薛涛立刻回头怒目圆睁,对着衙役爆喝一声打断了衙役的话语,末了又赶紧说道:“官人,你就少说一句罢了。”立刻又转头躲了笙遥的疑问,拐了话题说:“笙遥,你不知规矩不要惹了衙役生气。一边儿说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