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优柔的雪勾起了紫舒的回忆,那些曾经耀眼鲜活的过往,随着校园的冷清而逐渐沉寂,留给智佳艺术学院一季肃清,这样难得的静曾经是她的最爱,但是如今却变为了一场白色无绪的疾梦,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不会忘记她曾经带来的欢笑,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们在操场上谈心,食堂内、楼道内、多媒体教室、甚至那间狭小的租房。每次紫舒独自经过那里,便会不由自主的落泪,在无人看到她的角落,心痛无声的抽泣。
董小玉被母亲接走的那天,紫舒没有去送她,她知道这样的时刻,这位与姜哲同样清高的朋友,不会希望看到她,她戴着一条围巾,独自坐在木椅上,看到了白中一抹红,傅雪萌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走了过来。紫舒看到了她脸上的泪。
“她父亲根本就不是学校里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什么教育局长,她家里很殷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她爸是开出租的,她妈是退休妇女。”傅雪萌坐到了她的身边,叹了口气:“我们都哭了,我抱着她哭了好久,我的确对不起她。”
紫舒没有说话,而是望着校园内被扫成一堆的积雪,许久才开口:“我真没想到,那些照片,竟然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形象,她连考试都来不及参加了。”
傅雪萌点了点头:“她妈那个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并没有说顾梦菲的坏话,反而说谢谢我们,紫舒,你知道,那次设计大赛,我本来打算和她同台跳舞的。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害怕影响我的发挥,就临时申请换成了我的独唱,因为这件事,蓝色月光的好多成员都恨她,她失去自己上台的机会,也要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可是我……”傅雪萌停顿了一下:“她最后告诉我,她和姜哲只是朋友。”
昨夜的雪下的很大,经过清扫的校园,依旧白茫茫一片,紫舒相信,世上有些人的灵魂,真的就像这地上的白雪一样纯洁,高贵。不容侵犯,不容许沾染一丝污点,因此成语里也才有了宁缺毋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放晴的时候,傅雪萌告诉她,姜哲家里的电话已经找到了。
英语B级考试的那天,智佳艺术学院终于又沸腾了起来,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校内测试,但是教学楼前依旧挂上了红色横幅,熙熙攘攘的学生在清晨便持准考证进入校园,楼道内堆满桌椅,考场已经在头一天被划分,由于不在宿舍住,紫舒很早来到了学校,她被分在第五考场。雪后的天气骤然下降了许多,穿着厚厚棉服的她小跑到教学楼内,却在开考前十五分钟的时候,被挡在了考场外。
“你的准考证呢?”文化群老师穿着厚厚的黑色毛衣,面孔严峻的看着她。
紫舒急匆匆的将书包翻找了一遍,又将白色棉衣的里外衣兜翻找一遍,依旧没有,她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可能是早上挤车掉出来,或落在家里了。”
文老师做了个手势,将考场内的马卫宏老师叫了出来,马卫宏依旧戴着灰色的毛线帽子,毫不留情的说道:“那请你回去吧,这是学校的规定,早就重申过了,没戴准考证就不许进入考场,这样重要的东西居然忘带,呵呵。”他轻蔑的口气在阴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紫舒不知如何回答,依旧低着头拼命翻找。
距离开考只有十分钟了,楼道内的学生们依旧穿梭来往,这是学生开考前打水和上厕所的时间,紫舒看到同班的女生们从她的身旁走过去,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处境,直到打着双腿石膏的姜哲路过这里时,才停住了脚步。
“别急。”姜哲对紫舒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看着文化群:“文老师,她是您的学生霍紫舒,难道你不认识她吗?耽误了考试谁负责?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学校规矩,如果学校规矩就是不让本校的学生考试,那这样的学校就是毒害学生!”
文化群与马卫宏同时吸了口凉气,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马卫宏大声说道:“回你考场待着去!你竟然敢这么跟文老师说话,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你是学生会主席,你怎么敢这样跟老师说话?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学校!”
姜哲没有理睬他,他架起双拐,拖着打石膏的双腿,一步步的走开了,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紫舒看到了沈老师,沈玉芝扶着姜哲,一步步走到了第五考场门口,在见到沈老师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踏实与温暖。
“马老师,先让紫舒进去考试,其他的以后再说。”沈老师看了看马卫宏与文化群,又回头对紫舒说道:“你赶紧去六层,找教务处开一张证明,然后进去考试,让系里给你盖章,然后拿过来给文老师看,抓紧时间,教务处应该还有人。”
说话间紫舒便已经飞奔上楼,她没有等待电梯的时间,对于她来说,一分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六楼的办公室开着门,但是里面坐着的人却让紫舒有些意外。
顾梦菲穿着黑色低胸长裙,身上套着一件粉色的丝绒外套,蜷缩在一身黑色风衣的陈夕怀里,当紫舒进门的时候,听到陈夕说:“别怕,我一定找人救你。”
在紫舒的进门的那一刹那,三个人同时愣住了,紫舒看到陈夕那双被烟熏妆蒙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而顾梦菲也坐了起来,不自然的看着她。紫舒不敢与她们说话,便找来纸笔,匆匆写好证明,拿起桌上的章上去,奔回了考场。
那件插曲的发生,并没有影响紫舒的发挥,一周后,她与傅雪萌来到沈老师的办公室内拿成绩单,当沈玉芝将优秀的成绩单递给她们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终于绽放了欣喜的笑容,雪萌开心的抱住紫舒:“天啊,我的英语居然过了,亲爱的,如果不是你这段时间帮我补习,我不可能通过B级的!”
沈玉芝望着她,同样开心的笑了笑:“雪萌,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回去好好背背,下周一各科老师划重点。还有圣诞节快到了,24号的晚上的颁奖仪式,你再去报名参加一个节目吧,上次你那首独唱表现不错,而且你跨专业学习的能力,让老师很欣赏。还有,你要做社长的事,紫舒已经和说了,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这个还是紫舒来做比较合适,不是老师偏心她,毕竟她曾经做过,同学还是比较希望她回去的,现在姜哲和小玉都不方便,学生会和社团那边……”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办公室内的空气突然间变得凝重起来,紫舒回过头,看到了马老师。
“哈哈,要我看啊,让谁做都不合适。”戴着灰色毛线帽的马卫宏笑容满面的进入了办公室,他手中握着保温瓶,微笑着说:“沈老师,曾经我也很看好你的学生,但是现在你的学生貌似都不大靠谱啊,紫舒就不说了,比如顾梦菲,她竟然对我们专业的学生做出这种事,还有那个姜哲,竟然私自给别人画画,顶撞老师,这样的学生,这个学生会主席,我看不做也罢了吧,哈哈。”
“你……”傅雪萌生气的瞪着他,却被紫舒抓住了胳膊,紫舒笑着说道:“两位老师,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便拉着傅雪萌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紫舒听到了办公室内较为激烈的争吵,她与傅雪萌趴在办公室外,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而那也是沈玉芝第一次发脾气,她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透着一股心寒与无奈,从办公室内传到了她们的耳中。
“马老师,我没有权利说你,但是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在校内设计大赛的时候,独自包揽评委权利,私自给学生加分,私自决定名次,这也是可以允许的行为吗?紫舒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至少在我看来,她非常坦诚,非常用功……”
“那么私自拿学校的公章开证明,不按学校的规定参加考试,这又是什么行为?这是有同学看见的,难道这是合理行为吗?沈老师,你还是管好你的学生吧。”马卫宏也不再是开玩笑的声音,低沉浓重的声音传到紫舒耳中。
上课的铃声响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离开了办公室,但是那堂课,她们都没有认真听。沈玉芝那些愤怒的话语,一遍遍的撞击着紫舒的头脑,这是她印象中第二次不专心听讲,上一次是在楼道内碰到马卫宏,这一次居然还是与马卫宏有关。当她沉浸在迷思中时,忽然感到旁边空荡荡的,傅雪萌早已不见了踪影。
窗外飘满了雪花,楼道内湿漉漉的,银白一片的操场上点缀了一朵红色的花,傅雪萌脸朝下趴在雪地里,任由大雪与泥巴弄脏了衣服,紫舒找到她后,慌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满是雪泥的脸上,挂着温热的泪。
“快回去!”紫舒焦急的拉着她,却反被她一把抱住,傅雪萌趴在她的肩头,不停的抽泣着:“你听到了吗?紫舒,那是马卫宏暗自敲定的结果,他连沈老师都欺骗,我他妈辛辛苦苦设计的衣服,就是为了给顾梦菲拽扣子玩的!”她哭喊着,双手不停的在紫舒胸前拍打,将紫舒脖子上的围巾一把扯了下来。
暗褐色的印痕清晰的印在紫舒的脖子上,她顾不上捡围巾,用手死死的抱住雪萌,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听到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学校已经很乱了。不要再给沈老师添麻烦。”
“紫舒,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小玉遇到这种事,受不了我每天在学校里看到姜哲,却要和他做陌生人,他的腿伤的那么重,却还要撑着来考试。他……”她的哭声响在飞扬的大雪中,被沉重的雪片吞噬,风很大,雪花飘飘洒洒。紫舒却只是抱住她,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把今天听到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雪落满了两个女孩的头顶,她们就这样在大雪里相拥,寒冷肃寂,白茫茫一片忧伤,紫舒却坦然无惧,心中有如炉火般燃烧,因为她想起沈老师的话:她的身上,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大爱。
自从将那些照片交给老周后,邱雨琪的心里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那次会议的结果,也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协会内部,逐渐显现出来。职场是一汪平静而不起波澜的湖,即使水底汹涌澎湃,激流暗涌,表面上却仍是天下太平。人们总是戴着伪装的面具,构建一个虚伪的和平的盛世,看不见硝烟的职场,早已令邱雨琪深深领教。何林峰向老周递交辞职申请这件事,曾经让她窃喜了一阵,但此后一几天,都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直到十二月底的一天,邱雨琪在楼道内与刘淑云偶遇。那天邱雨琪结束了市场部安排的艺术活动,抱着一摞材料上楼,而穿着一件灰色职业西服的刘淑云,同样抱着一堆材料下楼,邱雨琪马上点头微笑。
“刘书记,您这是,要去财务科?”她感觉到自己的话语不是很自然。
“是啊,下周就是颁奖典礼了,我把获奖学生的资料再整理一下,给学生们发奖金。”刘淑云满面春风的看着她,却见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便开口以一种相同不自然的语气问道:“怎么?小邱,你认为这个很意外?”
“不,不是。”邱雨琪摇了摇头:“刘书记,我只是问问而已。”邱雨琪说着便让开了身子。她知道她的话里充满了挑衅与不满,但是她只能陪着笑脸解释。
刘淑云走到邱雨琪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小邱,你现在虽然升了职,不再负责这边的工作了,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个建议,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不该打听的事,也不要打听。明天下午两点,在三层会议室开例会,稍后会邮件通知你。”她说完便下了楼梯,却在楼梯转角停住了脚步。
“还有,那个石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体检报告一直都不送过来,最近也不见人影,我去问了博源公司,说也没有再见过她。你尽快联系她吧。”她说话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便匆匆走下了楼梯。
邱雨琪茫然的站在楼梯间,进入协会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刘淑云的另一张脸,她从来没有想到,刘淑云除去那张标准的职业化笑容外,竟然会有这样的笑容,那些刺耳的话,从那张笑容里自然而然的蹦出来,那是一张在职场内摸爬滚打几十年,才练就的笑容。那样令人无法琢磨,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距离颁奖典礼一周前,协会内部的布置会议,也是令邱雨琪最为紧张的一次开会,遇到刘淑云后,她便感到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奖金的及时发放,令她十分的意外,而周汝泉在那次会议上的发言,使邱雨琪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老周在会上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开会时的气愤与不悦,他公布了区级绘画大赛颁奖典礼的时间以及地点,并且悉心的将获奖名单重新核对了一遍,结果没有丝毫的变动。他的脸上堆满笑容:“昨天刘书记已经将奖金打入了获奖同学的帐号,老董你回去在各校内通知一下。协会里的绘画评选,老何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近来老何的身体不好,所以跟向协会提出了辞职,请他给大家说两句吧。”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林峰的身上,他的面容依旧清瘦,厚重的棉马甲在他的身上略显肥大,他完整的读了自己写的辞职信,在信中提到自己患了甲亢,身体暴瘦,无力继续承担协会的工作,恳请批准他提前退休……”邱雨琪看着他的样子,一向庄重而严肃的老何在那一刻显得可笑而滑稽,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才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而对面的李竹菊与刘淑云全部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那是光荣的辞职,确切而言,是光荣的退休。是兢兢业业为画家协会工作了一辈子的,享誉各种荣光的画家,所得到的优秀离役,会场上爆发出欢送的掌声。
唯一没有鼓掌的人是邱雨琪,当她看到李竹菊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时,拼命用眼神示意他,但是他根本不看自己。她恍然间发现,在很多公共场合,李竹菊从来不表现出与她过多的接触,甚至是眼神的交流。
“大家也知道,老高的公司前阵子卖了一批画,现在高主任打算用那些钱投资一笔古玩项目,如果可能的话,明年会竞拍地段,建造艺术广场,到时候我们协会内部的活动就有了固定的地方,也不用总抢占李主任的宝贵地段和资源,是吧,李主任?”周汝泉说话间看向李竹菊,邱雨琪也紧张的看着这个地下战友。
一向开会沉默寡言的李竹菊,此刻涨满了十二分的兴致,他露出了两排黄色的牙齿,不停地点头:“是的,当然,老高为了艺术事业,那是鞠躬尽瘁。”
他的话令在场的人开怀大笑,只有邱雨琪与何林峰没有笑,他们的脸在发烧。
“是,哈哈。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今后我高某,可能就不会总出现在画家协会了,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会再回来的,哈哈。”他的笑很勉强,是挤出来的,因为那如红布般的脸孔不会骗人,邱雨琪看着他,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会议很热闹,她却很冷,她的心坠入了这寒冷的冬季,桌子上的热茶已经空了,心却仍是冷的,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尽管会场上很多人在暗中注视着她,但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当会议结束,她走进老周的办公室后,完全不见了往日的淡定与优雅,沉重的关上门,站在桌边,死死的盯着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的周汝泉。
“是认为我做的不妥吗?”周汝泉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她涨红的面孔。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邱雨琪冷冷地质问他,这是她参加工作后,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最大的领导讲话。
“你找到了证据,我很欣赏,但是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会上董为民他们都在,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协会的名誉会造成什么影响?画家协会的专家评选,居然会出这样的事,那这个协会就要在北阳城消失了。”周汝泉用手撑住了脑袋:“我看这事就这样,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在名誉面前,学生的公平不值一提吗?”邱雨琪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
“小邱。”周汝泉抬起头看着她:“你进入协会这么久,思想怎么还是如此幼稚?老何和高主任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们犯了错,我已经给他们革职了,还要怎样呢?为什么这件事大家都不追究,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固执的去追查?”
“不是的,李主任和我一起调查的,熊主任……”邱雨琪脱口而出。却见周汝泉对她摆了摆手,停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就不要再赖了。”周汝泉简直拿她没有办法:“我早就问过协会里的人,所有人都说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调查,李主任告诉过我,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李竹菊那样少言寡语的人,怎么会干涉这种事呢?”他说完便讽刺的笑了笑。
邱雨琪怔住了,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李竹菊总是让她出头露面,出面邀请何林峰开画展的是她,与高正军一起办拍卖会的是她,暗中探访博源公司、拉拢石蕊的是她,向周汝泉递交那些证据的人还是她。自始至终都是她在明处,他在暗处。而他仅仅凭借一两句话,就可以彻底的把她推下水,踹的干干净净。
她想起在会议上,李竹菊对高正军眉开眼笑的模样,她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不与自己进行眼神接触。她也明白了,在商场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邱雨琪心痛极了,自己原是这般的孤单。
但是她依然大声喊道:“公平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们辛辛苦苦的作画,拼命的去完成自己心中的梦想。可是我们就这样玩弄他们?把他们当作可以随意支配的筹码。只为了画家协会的面子和名誉!”
“够了!”周汝泉同样大声咆哮:“你还有完没有?滚出去,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明天就让你滚蛋。邱雨琪,你以为有你爸爸的面子给你撑腰,你就为所欲为,你算谁?难道想管我吗?”他的脸部肌肉抽动着,愤怒的盯着邱雨琪。
而她也同样愤怒的瞪着他,这样的时刻是她从未设想过的,但是她不惧怕,为了公平,她宁可赌上自己的职位,赌上自己现有的一切!她一定要公平!
“怎么了?怎么了?”门被大力拉开了,一身职业装的刘淑云急忙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便立刻跑到周汝泉身边,为他捶背、按摩、倒水,甚至用双手替他拢头,让他不要发怒。她嫌弃的看着邱雨琪:“你怎么能这么跟会长说话。”
邱雨琪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她跑到对面的卫生间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终于落下了一滴泪,那是她进入画家协会这么多年,第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