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校园弥漫着烟雾笼绕般的寂静,紫舒在阅览室借书时,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过来,是傅雪萌的手机号,但是接通后,却传来了董小玉的声音。
“紫舒,你快过来吧。我在出租外面呢,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董小玉的声音焦急而略带着一丝怨怒,紫舒心中一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你说什么?”
“你赶紧过来。不说了!”电话被挂断了。紫舒对着电话喊了几句,却只听到了急促的忙音,当她再次拨打过去,电话另一端已经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顾不得手中的书本,匆忙离开了学校。阅览室的老师在后面喊她:“同学,打卡。”
但是紫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她的心跳伴着下楼梯的节奏,在空荡的教学楼内回响。夜晚的校园也不再是寂静怡人的堡垒,她以最快速度跑出了大门。
冬日的北方,天黑的很早,不过七点钟的光阴,校门外已是漆黑一片,校附近摆摊卖鸡爪的摊子也早已关了门,街上行人稀少,只有零星的一些火锅店,闪着摇摆不定的灯光。紫舒用最短的记忆,搜寻着那间只去过一次的出租屋。当她跑到学校对面的那条斜街时,灰色的建筑楼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彰显着阴森与恐怖。那条防空洞般的楼道,传来了挣扎与摔打的声音,因为灯泡损坏,楼内漆黑一片。紫舒险些跌倒,汗水顺着她的额头与后背流淌,浸湿了厚厚的羽绒背心。
当紫舒气喘吁吁的找到房门口,便看到了董小玉,屋内黄晕的光圈,照在她白嫩的脸上,房门敞开着,董小玉将紫舒拉到了屋内。傅雪萌坐在床上哭泣,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头发凌乱,眼眶上明显被打过的青黑伤痕,淤血肿胀。
“怎么了!”紫舒慌忙扑过去,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雪萌,傅雪萌只是哭泣,并不回答。紫舒抬起头,看到站在灯泡下的姜哲,他的羊毛衫被扯坏,脖子印着红色抓痕,他闷声站在昏暗的灯下,深深的叹气,一言不发。
“我就不说什么了!”董小玉站起身,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但是雪萌,我只能告诉你,这段日子姜哲从来都没找过我。而且我们的交往都是正常的。他是学生会主席,我们蓝色月光的活动也需要他,现在绘画社的事也需要他。因为杨晓倩的几句话,你就这样对待他,我觉得你过分了!”
“那他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不回来?他晚上去哪儿?难道真的都跟乐小乐在一起吗?是吗!”傅雪萌依旧哭着说道,但是她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强硬,紫舒大概听明白了一些,她紧紧抓住傅雪萌的手,给予她一些安慰。
姜哲回过头,冷漠的瞪着她:“我做的事,不用跟你解释。”
“好!你别跟我解释,永远都不要说!”傅雪萌大声喊道:“我每天辛辛苦苦的跳舞赚钱,课都不去上,这是为什么?我那么拼命的参加比赛,为了争个名次,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懂吗?姜哲,你居然动手打我,你******就是个混蛋!”
“那就分手吧。”姜哲淡淡的说着,语气冰冷而决绝:“明天我会搬走。”
屋内没有了声音,紫舒看到傅雪萌呆坐在床上,双眼浮肿,泪水顺着肿胀青黑的眼眶滑落,董小玉拍了拍紫舒的肩膀,示意她出去说话,她们轻轻关上了门。
“雪萌的猜疑心太重了,姜哲在学校那么忙,没有时间回来住,她就不让他进门,还动手打人,我是在场的。姜哲确实也还了手。”漆黑的楼道内,董小玉白色的面孔异常显眼,紫舒开口问道:“姜哲不是每天晚上都去画画吗?”
董小玉点点头:“是的。上次那个高主任好像来学校找过他,但是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感觉傅雪萌疑心太大,她居然猜疑我跟姜哲,真是可笑!”
紫舒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的说:“当初你说过,他们外出租房不是好事。小玉,你别在意,雪萌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没关系,过几天就没事了。”
“他们打架了,加上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真是好心当驴肝肺,以后我再也不管了,离他们越远越好。”董小玉似乎并没有接受她的劝慰,转身走出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紫舒说:“还有你,尽快撤销那篇帖子,学校都闹得沸沸扬扬了,我走了,请你转告傅雪萌和姜哲,以后我和他们公事公办。”
紫舒看着她逐渐的消失在楼道内,消失在如防空洞般的深黑里,寒冷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屋内响起的是摔东西的声响,过了许久,姜哲走了出来。
他的身影在楼道内高大而健硕,紫舒从背后叫住了他:“姜哲,你站住。”
“小玉告诉我,那时候你要忙拍卖会,没有时间赚学费,是她帮你出去赚钱。你和你的父母吵架,不认他们,你们出去喝酒,是雪萌说她要养你一辈子。在食堂内,为了你当场和她母亲闹翻。寒冷的广场上,穿着超短裙在台上跳舞,这样的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她。”紫舒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她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和,但是自己都不知为何,声音在风里不由自主的颤抖。
姜哲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站在黑色的楼道里,如一抹黑色的素描作品。
“这些日子我帮她抄笔记,你知道她落下了多少功课?她有可能都通不过这学期的考试。可是从前,我们每堂课都是坐在第一排的。你知道,我刚才看到她被你打成那样,我……”她忽然间便说不下去了,紧紧咬住了双唇。
他回过头,注视着她,黑暗中,却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的明亮的双眸,他知道,她是一个难得的朋友,于是他开口说道:“那么我也告诉你,那次被我母亲用火筷子打后,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被别人打。任何人。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屈辱,我最恨的,就是玷污我姜哲人格和自尊的人。当我被我父母,像条狗一样打来踹去的时候,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屈辱,是我站在拍卖会的台子上,站在学生会的演讲台发言时,都不能泯灭的屈辱。”说毕,他消失在了漆黑的楼道里。
往事躲在记忆的暗角,默默的承受着今是昨非般的洗涤与安放,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没有了宿舍时间的管辖,紫舒再次与傅雪萌合枕而眠,她紧紧的抱着她,却依然感到了这个平日里强硬的女孩,此刻是多么的无助与悲伤。紫舒心如刀割,看着她带着伤痕的睡容,不知她的梦里,又会出现谁的依靠?
也是在那样离乱不安的日子,紫舒证实了内心深处,盘踞已久的答案。
那天她从学校取了药水,匆匆走出大门,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矗立在校园门口,她抓过头,看到了一身黑色棉服的岳子航,她仔细端详,是他。
于是便有了他们之间的第二次奔跑,只是这一次,不是他追她,而是他拉着她的手,在风里飞奔,穿过冬季的街道,穿过无人的巷口,跑到一处僻静的小区。
“你要干什么!”紫舒感觉双腿发软,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死死抓住了装着药水的塑料袋,但是说话间,她依旧忍不住信心的注视着他。他依旧带着棒球帽,脸上白净了许多,瘦高的颧骨,细小的双眼,他冲她笑了,笑的那么迷人。
“紫舒,你知道吗?我曾经的愿望,是做一名宇航员。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现在我自由了,我要兑现,在红觉寺山顶的愿望。”
“我要去给雪萌送药,你快回去吧。”紫舒说着便转身离去,却被岳子航一把抓住,他不再笑了,严肃的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于是他将那天在车内,杨晓倩告诉他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紫舒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只看到他口中吐露出的白色哈气,在寒冷的街灯下冒出一片片白色的水雾,他所说的每一句都那么强烈的进入她的脑神经,但是此刻在她听来,却是那么平静。她安静的听着,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不经意间,止住了他的言语。
她安静而淡定的说:“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了。”
他愕然了许久,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你是第一名?”
“是的。”她坚定的回答:“从很早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而且每一次我的预感都不会错,很早以前,沈老师特意告诉我,区里说我的画作很可能是第一名。后来公布的名次突然有了变化,我相信沈老师,她不会骗我。”
岳子航没有说话,呆呆的望了她许久。她依旧是当初淡定的模样,清澈似水的眼神,不掺杂一丝嗔恨,却在眼角深处,被他捕捉到了不可名说的无奈。这便是她,无论分离多久,无论发生什么,她呈现给他的,永远是安然静好的姿态。
“不,我们要采取措施,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高正军那个王八蛋!紫舒,我现在跟杨晓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一起在学校澄清。”
紫舒摇头,微笑。不知为何,当他完好而贴切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些发生在学校内的无硝烟战争,似乎真的早已烟消云散,与她毫无一丝关系。她凝神看着他,想告诉他,这些日子,自己有多么的想念,有多少次梦到了那些相处的日子。
但是,她只轻轻的说道:“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计较不计较。晓倩,她这样做,虽然不妥,但也是真心的为你。你这样做,的确让她难以承受。
“紫舒,你。”岳子航抓住她的手,想再次拉她入怀,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早点回学校吧,天黑了。”她转身跑出了小区,却迷失了方向。
冰透如雪般的北阳城,到处恣意的挥洒着清凉与凛冽,立庄区是北阳城开发最大的地段,当初杨晓倩的父亲选择将自己的家选在这里,便是看重了这里的经济前景,白色的联排别墅外,依旧是那块巨大的草坪。杨晓倩穿着黑色的毛衣,斜躺在藤椅上,一款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她黑色的眼袋以及早已流干泪水的双眼。陈夕坐在她的对面,面前塑料的白色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红酒与香烟。身着一件黑色貂皮羽绒的顾梦菲,手指间夹着一支白色香烟,深吸了一口。
沉默,是这样深沉而压抑的沉默,三人对桌而坐,却长久不发一言。直到瓶中的红酒已渐渐见底,盒中的香烟已所剩无几。陈夕才开了口,打破了凝重。
“需要我叫蛋哥吗?”她冷冷的看着杨晓倩,脸上因为红酒的侵袭,早已泛上一层厚厚的绯红,冰冷的天气,因酒的热量,在身体里沸腾、膨胀、翻江倒海。
“蛋哥,他,他前阵子不是才被拘留吗?我觉得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顾梦菲放下了手里的烟,黄色的头发已经许久没有修剪,凌乱缠绕在眼前。
杨晓倩没有说话,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又黑又红的双眼,原本白皙的面容,因为长久的精神憔悴,凸显出蜡黄与黑色的枯影,她无力的闭上双眼:“不用了。”
“你说什么?”陈夕看着她:“我以前告诉过你,男人没有好东西。”
“你当初让我去学车,就是因为你很早就知道他变了心,对吗?陈夕,你居然瞒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们都不告诉我,现在又来假惺惺的替我出谋划策!”她有些激动,但是浑身无力,只软软的躺在了椅子上,虚弱的叹气。
暖色的光晕打在三个女孩青春的侧脸,刺得她们浑身冰冷。陈夕将酒杯放在桌上:“是的,我很早就知道,但是我告诉不告诉你,是我自己的事。很多事你必须自己去经历,才能明白。”
“就是,姐,你不能这样颓废,振作起来,我们已经让他臭遍学校了。”顾梦菲开口说道,她的声音,透露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精神与兴奋,似乎夺得了某种胜利,她靠在椅背上:“呵呵,那个帖子果然有作用,跟帖量每天翻倍呢。”
杨晓倩猛地抬起头来,愤怒的瞪着顾梦菲:“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还有脸说,谁让你去发那些帖子了?你还嫌我在学校内不够丢人吗?笨手笨脚的,做什么都做不好!如果不是你,傅雪萌就会在台上走光了,你这个笨蛋!”
顾梦菲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一股怒气瞬间从心底生起,她知道此刻她是杨晓倩出气的替罪羊,这令她非常不舒服。但是陈夕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辩驳。
“不怪梦菲。”陈夕叹了口气:“发帖子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梦菲的失手,只能怪那个董小玉,你现在这个样子,谁心里都不好受,就不要互相指责了。”
但是她的解释并没有剔除杨晓倩的怒气,她坐起身,大声对顾梦菲喊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早就看你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陈夕,我怎么会让你跟我在一起?你上次居然坐我的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当初如果不是我父亲,我根本就不会要你。这几年,你上学,画画,吃的喝的都是我父亲的,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酒吧里的打工妹而已。没有我杨晓倩,你什么都不是!”她疯狂而毫不停歇的将自己的对于岳子航的怨气全部放到这个女孩身上,在她的眼前,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孩不值得人同情,不值得父亲出资供她上学,更不值得和她坐在一起。
“晓倩,你别说了。”陈夕大声制止了正在发火的杨晓倩。但是已经晚了,她看到顾梦菲脸色惨白,失神的坐了许久,颤抖着抓起桌子上的烟盒,却发现已掏不出一颗。她同样愤怒的望着杨晓倩:“好,你不喜欢我,我走。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用你花一分钱,我这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给我的恩赐,竟然是这样的可怜,这份没有尊严的赐予,我才不稀罕!”她说完便起身走出了草坪。
陈夕无言的看着顾梦菲离开,她了解这个女孩的性格。某些时候,当初与她相识,正是因为这个女孩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气质,她知道她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头。
“你要把身边所以的人都赶走吗?”陈夕抬起头的问道。
“是。”杨晓倩同样冰冷的回答:“如果你想走的话,你也可以走,他走了,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什么设计大赛第一名,绘画大赛第一名,全都去他的!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他是第一个,是第一个!”
电话铃声响了,陈夕低头看去,是高正军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拒绝接听,可是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接通后,电话内传来了高正军略带猥亵的声音。
“陈小姐,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因为什么,自从绘画大赛结束以后,你总是故意躲着不见我。你知道高叔叔多想你吗?石蕊那个丫头整体扳着一副臭脸。”
“你有什么事?”她冷冷的问道。
高正军笑了起来:“我就是想让你告诉杨晓倩,我现在跟她爸爸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我高正军也没有义务再赠送给他股份,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他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呵呵。今后博远公司是败是富,都跟他杨景宪没有关系。”你让杨晓倩放老实点,小小年纪的姑娘,出口狂妄不是什么好事。”
陈夕握住电话,看着坐在对面的杨晓倩,她没有将电话递过去,而是继续保持着冷淡的语调,轻声说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了吧?再见。”
电话被挂上了,杨晓倩探起身子:“谁的电话?是子航吗?”
“晓倩,我们可能要麻烦了。”陈夕抬起头,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是高正军打来的,他打算收回你父亲在他公司的那部分股份。而且……”她想了想,继续说道:“高正军来过咱们学校,找过姜哲?”
杨晓倩点点头:“嗯。那个老东西一肚子坏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子航,我,我也不会找他。”她靠在藤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父亲对他恩重如山,如今他连我父亲都背叛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没有关系了,就当是和我们不相识的人,管他死活。今后大家各走各的,以免我父亲受到牵连。也不必去关心他了。”
然而陈夕并没有顺从她的思路继续下去,她低头思考了许久,不知为何,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萦绕在脑子左右,准确来说,她们此时此刻的想法,恰恰相反。
“晓倩,岳子航已经走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就算你再去阻挠与破坏,你也拉不回他的心,所以,不要把自己变得那么脆弱,那么可怜。”陈夕看着她,摇了摇手中的空酒杯,杯中早已没有一滴酒,但是人们却总是对着空杯子哭泣。爱情是一种明亮的记忆,这记忆也通常只属于自己一个人。陈夕望着那只空酒杯说道:“我们目前要做的,不是岳子航,而是监视高正军,一举一动,都要监视。”
杨晓倩抬起眼皮,虚弱的望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你******给我振作起来!”陈夕将手中的杯子摔到草坪帆布的铁杆上,杯子应声而碎,将杨晓倩吓了一跳,她慌忙站了起来,大声吼道:“疯了吧你!”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陈夕同样站起身来瞪着她:“高正军那个家伙爱冒险,他玩完了不要紧,他玩完了能饶的过你父亲吗?饶的过你吗?就为了一个岳子航,你就变成这样!为了他你敢跳铁轨!你真******太让人失望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歇斯底里般的吼道:“还嫌我不够惨吗?”
陈夕望着她,那一刻她很想使出浑身力气将她打醒,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坐了下来:“我感觉高正军要冒险,他这种人,如果背地里没有给你父亲好处,他能在每次困难的时候都得到帮助?同样,如果没有高正军这类人,你父亲的生意能开的这么好吗?如果高正军完蛋,我们会怎样?”
杨晓倩明白了,她猛然间懂得了官场之间的冷漠与薄情。同时,她也醒悟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跌坐在藤椅上,喃喃自语:“完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我居然都告诉了他!就因为我爱他,我信任他。”
世事无常难料,信任,它孤单地躺倒在时光的缝隙里,滴水穿石,看不到一丝痕迹。她将那天在车里,与岳子航的一切对话,系数告诉了陈夕。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杨晓倩木讷的看着她:“我只有爸爸的财富,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失去了爱情,这些都******是个屁,失去再多,我也不会去在乎了。”
陈夕神情复杂的看着远方,良久才说道:“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