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琴音响彻整个江畔,伴着簌簌桃花撒落江面,溅起点点涟漪,为秀色江南书写几翻诗意。春郊好景引得人们乘兴而来。
船舫内,透过琉璃珠帘,依稀见得一抚琴女子,肤若凝脂,墨发半挽散于身后,双目似一泓清泉,纤尘不染,眉目间,透着几分书香气质华,眼角泪痣,更增添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芊芊玉指在琴弦间,行云流水般游走。
“姐姐,何时回府”抚琴少女身侧少女站起问到。这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
抚琴少女神情半刻恍惚,琴音也不知不觉间走了几个调,看来无心奏琴了,仰头朝青衫少女淡淡一笑“那便回吧”
腊月初八,一场冬雪过后,城外南郊,十里红梅雪间点妆。正逢佳节之际,人人华裳罗琦结伴同行,踏雪寻梅。人群中,腰系银色宫铃,走起路来清脆悦耳,身着单薄布衣面若桃绯的女子格外突兀。
二十四番花信风,始於梅花,终于木阑花。梅,开春的使徒。为匆匆的落雪,枯燥的冬日点上了许许生机。
娘亲一直卧床不起,对于父亲,娘亲总不肯提及半分。一家生计,全靠着母亲娘家资助一二。近来,娘亲的病愈来愈严重,知道她喜梅,听闻今年的梅花格外好看,便来看那十里红梅,好回家同母亲讲上些许,带回几束梅花养在娘亲床头。邻巷的福爷爷说美丽的花神会悄然降临,给善良的人带去希望。凉音多么希望能遇到,恳求倾听自己的愿语。
“你在做什么”音若落碧之珠,带着些许孩童的稚嫩,似问非问三分疏离。
瑟瑟寒风拂过,带着好闻的梅香。凉音似受了惊吓的小鹿,丢下手中的梅枝,想要桃开。走的匆忙,不料踩中裙摆,竟一头栽倒在地。
“你没事吧”身后人疏离中竟带着淡淡的关心。这声音中莫名的带着几许暖意。流入早已冻僵的凉音的心中。
凉音不由回头望去,雪色红梅间,双眉弯弯,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项颈中挂着美玉,发出淡淡光晕,映得他更是粉妆玉琢一般。青衣上绣着几株墨竹,腰间白色穗绦上挂着一支皎洁似月的玉笛,五官精致,举手投足见尽显优雅。
凉音并不晓得这衣饰的价值,但也估测出眼前的之人,非富既贵。只记得娘亲交代过,见着这些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定要绕道而行,免得受欺负。想到这里,凉音不由低下头等待责罚。
“你的花”少年躬身拾起地上的花束,素白指间拂去花上的雪渍,将花束轻放凉音手中。一连串的动作,若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待凉音恍过神来,早已无迹可寻。那时,凉音想,这位似瑾少年,大概便是传说中的花神吧…
刚刚的自己是怎的了?当年的事也以过去多年,或许他只是慈善人家的公子呢?自己应该忘记的啊,怎么又会回忆了呢?凉音想。他们也许只是从前的过客,人生的旅程不就是一次次的错过与相遇吗。
娘亲终于还是没有熬过红梅花开最好的年岁,悄无声息的辞于人世。父亲赶在娘亲的头三日来了,却也只能望着那呈着娘亲骨灰的白瓷瓶暗自流泪。父亲连娘亲的最后一面也未曾看到,娘亲不想让他看到如今被病魔折磨的模样,她想在他的心中只有她当初最美好的模样就够了。父亲接走了她,对外宣称她是他一直寄养于外头的女儿。致死,父亲也未曾给母亲一个名分。父亲想让她改回本家的姓氏,被她拒绝了。只言,生者父母养者莫氏,未敢忘本。
父亲在朝为官,或许抛却了人情做官就会更稳当。所以父亲抛弃了母亲官至丞相,府内的丞相夫人孕有一子一女。丞相夫人杜若待她很好,相府公子慕容似乎由于学院考试,极少回府。相府小姐慕歌年龄尚小,生的确实讨人喜欢。夫人想给她最好的,可一想到父亲抛弃了母亲选择了她,莫凉音就无法释怀。
就这样,几年间,倒在京城中落了个相府大小姐为人清冷傲慢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