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里晕了这么久,而且还和成怀义说了这么多话,少说也有半个小时了吧?
展慕华和刘晴再怎么不对盘,可是面子上的工程,还是少不了啊……
她叹息着,兴味索然。
如果她知道,展慕华只是追错了一个方向,也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我还以为今天可以看到你再发雌威,谁知道最终竟然不了了之。”展慕华平心静气的话,让萧冷月一时之间摸不准他的意思。
“不敢。”萧冷月的声音有点闷,透着一点虚软的颤音。
“三年前,你可不是这样好欺负的!”
“那是因为……那时候勇者无惧。”
“勇者?我看是泼妇还差不多。不过,至少比你现在逆来顺受来得顺眼。”展慕华冷嘲热讽。
“也许吧……那时候我满腹怨气,又理直气壮,当然不肯吃亏。”萧冷月重重地叹了口气。三年前的错误,直到现在还在延续着。
“哦?现在呢?”展慕华黑眸微眯,在一个红灯前踩住了刹车。
“现在是做贼心虚,哪里还敢还手啊……”萧冷月的叹息,托着长长的尾音,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最终还是消亡在了空气里。
“你做贼了?我还没有贴上人夫的标签,哼!”
也差不多了吧……
不管他是基于什么原因,媒体早就把他和刘晴联系在一起。
那位准未婚妻都三番五次为难自己了,从三年前,一直追杀到三年后。
“冷月,你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心虚,我和刘晴还没有任何形式的婚约。”展慕华静静地说着,松开了刹车掣,“你和成怀义,熟得很啊?”
“也不是很熟,就是在宴会上见过两次,萧箫的手术又是他动的。”萧冷月的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所以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我希望这样的朋友,不要超过我可以允许的范围,你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什么?”萧冷月没有听清。
“你是我的情人,这一点请你务必牢记。任何影响我们之间这重关系的行为,我都会认为是你毁约。”展慕华的语气很冷。
萧冷月只觉得外面的阳光,都化成了冰刀,嗖嗖嗖地穿进了她的身体里面,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汽车用从容的速度绕过了转盘,花坛里植物茂盛,枝叶缠绕,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初夏景致。
可是萧冷月的心里,却已经是寒冬腊月。
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勇者无惧,说出了她的悲怆。
三年前,她孑然一身。三年后,她有了最深的牵挂。
她只想为了萧箫,好好地活着。给他最好的,给他最棒的。
所以,面对着刘晴,她是真的心里发虚了。
半开的车窗外,拂过初夏的风。马路一侧的行道树,也簌簌地发着隐约的声响。像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呜咽,让她的喉咙发紧。
“我早已经失去了爱人的权利……在三年之前的那个雪天里……”她喃喃低语,因为声音太轻,展慕华没有听清。
“什么?”他问。
“我是说,如你所愿。”萧冷月振作了一下精神,用冷淡的语气回答。
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什么想法都没有用。萧冷月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挣扎,唯一的愿望,不过是保得萧箫的平安。
一路上,她保持着沉默。意外的是,连展慕华都开始惜字如金,连一个字都没有再对她说。
下午的时间并不难熬,因为他们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两个半小时以后,设置在电脑里的程序跳了出来:“下班啦……”
萧冷月觉得这个设计极其人性化,事实上,公司并不提倡加班。
当然,除了身为总裁的展慕华。
萧冷月愣愣地看着电脑上的动画,鼠标按在了动感画面的取消钮上。看来,她没有普通员工那么好命。
伍一丰忙到脚不沾地的结果,就是萧冷月的工作少得可怜。纵然完全不在状态,也能轻松地把工作完成。
她整理了一下桌面,觉得呼出来的气息又开始发热,脑袋晕得厉害。
“走吧!”展慕华走出来,看到萧冷月的脸上又洇出了红潮,下意识地把手背放在她的额上。
“嗯。”萧冷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似乎变成了两个头,看出去的所有东西,都带着重影。
“你又发烧了!”展慕华吃惊地瞪着她,一时间竟忘了下一步的反应。
“不要去医院……”萧冷月双腿一软,跌在他的身上,滑向地面。
展慕华捞起她的身子,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候,还记挂着不去医院。
讳疾忌医到这样的程度,倒还真是少见。
那次萧箫进医院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不妥。母爱的力量……
他居然有些嫉妒起来,而对手就是那个小小的孩童。
凭什么他可以得到萧冷月这样毫无保留的爱,而他只能守住她的身子?
这个念头,把展慕华的手顿了一顿:难道他不是只想着她的身子吗?
萧冷月撞在她的胸口,痛呼了一声,本能地攀着了他的手腕,手指滑过他左腕上的表带。
蓝宝石镜面的名表,一下子松脱,撞在办公桌的桌角上。
细微的声响过后,表面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痕。
展慕华想也不想,一下子推开萧冷月,握住了自己的表。
“呃……”
听到痛苦的呻-吟,展慕华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推出去的力气,用得有点大。萧冷月结结实实地被撞在办公室桌旁边的资料柜上。
柜顶上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入柜的资料,小山似地倒下来,没头没脸地砸在萧冷月的头上和身上。
他目瞪口呆了两秒钟以后,才赶过去替她挡住了最后一份文件。
文件被他不管不顾地推到了一边,萧冷月的脸上,还露出茫然的苦笑。
她摸了摸额角,那里有被书脊砸出来的红印。
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散落的文件,幸好厚度达到一定页码的文件,不算太多。
如果有几本辞海砸下来,也许她真的能够成为被书砸死的第一人,或者能在吉尼斯记录里留下自己的芳名。
“痛吗?”展慕华把她捞了起来。
萧冷月要扶住她,才能勉强站立。
“还好,没事。”萧冷月低沉地回答,弯下腰想要把文件收拾起来,却被展慕华一把拉住。
“先回去再说,你发烧了。”
不光如此啊,她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小毛小病都挤到了一起。
再加上她额上被砸出来的印子,还火辣-辣地疼着,不知道破皮了没有。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自从和展慕华重逢以来,她还真是霉事不断,运气持续走低。幸好她没有余钱做证券投资,要是听了郝薇的怂恿入了市,估计现在已经全部赔了个干干净净。
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萧冷月却觉得脚下是一片棉花地。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跟在展慕华的身后。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款名表,如果不是价值不菲,就是具有纪念价值。
萧冷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不会要自己赔表吧?
展慕华戴在腕上的表,绝对不是她能够赔得起的。
一时间头皮发麻,脑袋似乎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