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盛启东对着成怀义,虽然自负长辈。可是言里语外,处处透着讨好的意味。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吧?楼家实在是太强盛了。
“楼家最近的发展势头更猛了,都说楼家兄弟如猛虎下山啊,强爷胜祖!”盛启东笑得很爽朗。
“哪里,都是家兄主持工作,我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在医院里拿把手术刀。耍得再好,恐怕也不会入盛世伯的眼吧?”成怀义却把自己撇得很干净。
盛启东却仍然在捧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父母虽然去得早,但有你和你哥哥,你爷爷也是老怀大慰啊!”
原来……
萧冷月看向成怀义的目光里,便透了两分怜悯。
自己不过是无母,可是成怀义却更无父!
“同情我?”成怀义意外地问。
“啊,我从小没有妈妈。”萧冷月地说,“虽然你家财万贯,但是我想,你一定也过得不如意吧?”
成怀义哂然一笑,从小到大,投向他们兄弟的,都是羡慕的眼光。
有谁知道,半夜雷雨来临的时候,兄弟俩抱成一团,诉说着父母的故事,反反复复……
即使是现在想来,仍然是带着凄凉的。
“是。”成怀义低低叹息,目光温柔了下来。
人人都只看到兄弟俩头上的光环,忘了他们也只是两个凡人。
有血有肉,有伤有痛。
萧冷月的怜惜,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直直地照进了他的内心深处,让他觉得周身温暖了起来。
成怀义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萧冷月会意地举起了自己的,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了一口。
笑意很暖。
“当年车祸发生的时候,你们兄弟还小吧?”展慕华看不过他们的默契,明知那道伤疤让成怀义不好受,依然要狠狠地揭开。
“我只有十四岁,哥哥十九岁,刚刚上大一。”成怀义的脸,微微一绷,又倏地放松,“幸好哥哥天资聪慧,心性强韧。虽然接手之初,楼氏经历了一点风雨,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撑了下来。”
“何止是撑了下来啊!”盛启东哈哈大笑,“楼氏比起十多年前,产值和利润,何止翻了一个跟头!”
十多年前的楼氏,萧冷月是不知道。
她只知道三年前的楼氏,已经在B省一枝独透。
三年里,楼氏简直像是一个传奇,拼命地扩张,把商业的触角,伸展到了几乎各个领域。
一般来说,药品领域的占有份额,百分之四五已经算是相当高的市场占有率了。可是楼氏在B省的药品市场,却占据了百分之十强。而且这个比例,还在持续不断地上涨中。
楼经义,头上的光环,更是闪到了耀人眼目。
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世界百强领军人物、改革先锋……
萧冷月估计,楼经义对这些架上他头上的光环,早就已经无动于衷。
原来,成怀义竟然是楼经义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怅然。
“你哥哥真了不起。”萧冷月喃喃地说。
她以为这句话只是说在喉咙口,却不料不仅坐在她身边的展慕华听得清清楚楚,连成怀义也听到了。
“是的,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我哥。”他咧唇一笑。
因为坦然,所以更令人信服。
“是啊是啊,你哥哥的手段,让人不得不服啊!很多案例,都已经被写进了企业营销的教材!”盛启东感慨了一句,又问,“这次回来,总要好好帮一帮你哥哥吧?”
“我还是喜欢做医生。”成怀义笑了笑,“哥哥虽然有意让我出任副总裁,但是我自觉不是那块料。”
“生在楼家的人,会不是那块料吗?这话说出去,谁信啊!”盛启东看似粗豪的面容后面,却闪着算计的光芒。
楼经义这个人,油盐不进。
何况,他已经有了太太,不大好拉拢。
而成怀义则不同,刚刚从美国回来,孤家寡人。
更重要的是,他正好有个正当妙龄的女儿啊!
如果攀上了楼家,不管是谁都会如虎添翼。
所以,当盛玉环走过来的时候,盛启东就拉住了她的手,坐在展慕华与成怀义的中间。
反正两个都是青年才俊,挑上哪一个他也不吃亏。
“玉环,你还不认识怀义吧?”盛启东叫得很亲切。
成怀义神色不变,却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他和他们,有这么熟吗?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对哥哥硬逼着自己来见识的行为,更生起了淡淡的厌倦。
“成先生。”盛玉环表现得盛气凌人。
没有眼色到和萧冷月混在一起的,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
“他可是楼经义的弟弟……”盛启东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又加了一句备注。
什么?
盛玉环大吃一惊,打量了他两眼,有点不相信:“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成怀义耸了耸肩,“我供职于B省人民医院,不过是外科,希望没有熟悉的人来就医才好。”
“可是……你不是……”盛玉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A市虽然富豪众多,但是哪怕在财富排行榜排第一的那位,也不可能和楼家相比。
那是由几代人传承下来,继而在楼经义手里发扬光在的跨国企业!
“楼家由我哥哥掌舵,我只是一个医生。”成怀义淡淡地说着,又侧头和萧冷月交谈了起来。
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从马尔萨斯到各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个晚上,两个人都不会寂寞。
盛玉环很快就回过神来,加入了两个人的谈论。
她可没有说谎,确实是文学院的。
有些人名,多少还有点印象,虽然教授上课的时候,她大部分的时间在照镜子。
萧冷月首先住了口,把讨论的机会让给盛玉环。
继而,成怀义也住了口,低头看了看腕表,似乎有点意兴阑珊。
展慕华适时接过话头,于是话题就演变成了男人们的经典话题。
萧冷月固然插不上嘴,盛玉环也只能做壁花。
“这位是……”盛启东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萧冷月。
“她啊,是慕华哥哥的秘书啦!”盛玉环抢着回答,“真不知道慕华哥哥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场合连女伴都懒得找,随便拿了一个来凑数!”
“秘书嘛……对公司的业务比较熟悉,有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盛启东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是大度,细究起来,却比女儿的话锋更刻薄。
成怀义眸光一闪,笑着对萧冷月说:“要不是你被展总预订了,我就邀请你做我的女伴。看看,害我孤家寡人。”
萧冷月失笑:“你要想找个女伴还不容易?只要你露出这样的意向,恐怕各家女儿都争着飞到你身边了呢!”
第一只,当然就是身边的盛玉环。
不,盛玉环的目光,始终都在展慕华的身上。
有这样意思的,只是她的父亲盛启东。
楼家兄弟……那可是真正的香饽饽。
在楼经义结缡两载的情况下,成怀义可算是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了。
展慕华当然是另一枚,不过,他已经在法律上属于萧冷月了。
虽然这一点,没有别人知道。
萧冷月冷眼看着盛家父女的表演,越来越觉得如坐针毡。
诚如成怀义所说,这样的场合,说有多么无聊,就有多么无聊!
而且,别人可以先走,但是展慕华作为东道主,还有一个最后的致欢迎词。所以,萧冷月只能陪着他硬熬。
成怀义居然也没有走,始终和萧冷月坐在角落里,既不想结识当下的所谓名流,也不想在舞池里一展身手。
“玉环,你不请怀义跳个舞吗?你们年岁相仿,谈起来一定很投机吧!”
“慕华哥哥,你真的不跟我再跳一个?”盛玉环还是属意展慕华,所以悄悄地问。
“今天我是主人,下次陪你吧。”展慕华找到了一个再现成不过的借口。
盛玉环无奈,只能巧笑嫣然地邀请成怀义。
“不好意思,我不大会跳舞。而且,今天喝得有些多,到时候在舞池里出乖露丑就糟糕了。”成怀义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这种酒哪里会醉人!再说,又不是比舞大赛,这种场合,只是下去走两步而已。”盛启东一听女儿如他所愿地开了口,当然开口大力撮合。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金龟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