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这一声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冷宫惯有的寂静。这里一个个被废的宫人心中不自觉有些期待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可能离开这鬼地方,但是,毕竟好久没有外人进来了,何况,还是那个日日思念的皇上——萧宸容!
听到是他们二人,纳兰蓉凌心底里暗暗苦笑一声,呵,也行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是,纳兰蓉凌无疑是知道的。而且,他们来就是为了——自己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纳兰蓉凌哈哈大笑起来。这时,萧宸容与孟氏已经来到了纳兰蓉凌住着的地方。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微微皱眉。
“哈哈哈,萧宸容!哈哈哈,孟佳怜!”纳兰蓉凌依旧不住的笑着,笑声在这冷清的冷宫中愈加显得悲凉。而孟佳怜便是皇后的闺名。纳兰蓉凌抬头看着他们,说着:“萧宸容……”但看到他们身边的萧慎如时,脸色骤变,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错,萧慎如是她的儿子,不过,亦是萧宸容的儿子……
可是,萧宸容突然大声喝到:“纳兰蓉凌!你一个罪人有什么资格直呼朕与皇后的名讳!朕问你,你眼中还有没有朕!”
“呵,萧宸容,你也说了,我是一个罪人,那么,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再怕你!反正早晚要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哈哈哈……”纳兰蓉凌大笑不直,心中有着痛意,但更多的,是那殷切的恨意……
“额娘!”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纳兰蓉凌的耳迹,她身子不觉有些颤抖。没错,声音的主人是萧慎如,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不,额娘!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慎如啊!”萧慎如慌张的对纳兰蓉凌说。
“慎如!慎如!”纳兰蓉凌歇斯底里地喊着,现在,她什么都放下了,包括……包括自己的命,但唯独放不下的是萧慎如啊!
萧宸容与孟氏只是冷眼相待。
“额娘!额娘!慎如不要你死,不要你离开慎如!”萧慎如悲伤的说,到最后竟是轻轻呜咽起来。
纳兰蓉凌一听到这哭声,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扑通”一下跪倒了萧宸容面前,她不住的磕头:“皇上!皇上!罪女不求您能放过罪女,但是,慎如……呃,六阿哥毕竟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放过他行不行?”
听得这话,萧宸容还没有开口,还在暗暗想着什么呢,孟氏就忍不住呵斥了起来:“纳兰蓉凌!你一介罪女,有什么资格再要求陛下!”
但另孟氏意想不到的是,萧宸容听了她的话后,不仅没有纳兰蓉凌显出任何不满或生气,反而对她严厉的喝到:“佳怜!别胡闹,而且,蓉凌说得也不错,她固然罪不可恕,不过这皆是蓉凌一人策划的,与慎如始终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是,臣妾谨记。”孟氏表面上谦卑的说,却在萧宸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瞪着纳兰蓉凌。
呵,一人策划,这次就是她一个不小心,才让这件事的孟氏有机可乘,让萧宸容深信是纳兰蓉凌一人策划,而始俑作者孟氏却被人当做最无辜的受害者……
纳兰蓉凌听得这话,心中该是何等的悲凉……
“额娘,你……”萧慎如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萧宸容打断了。
“慎如,别再与蓉凌说了,她现在只是一介罪女,是时候行刑了。”
“不,皇阿玛!儿臣的额娘即将要被您亲手杀害,您要儿臣如何冷静!您让儿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额娘离开人世却无动于衷,那么儿臣做不到如此心狠,做不到如此绝情!请皇阿玛降罪!”萧慎如坚毅的朝萧宸容跪了下去,眼中显出的那种坚定、那种恨,实在是让人想不到这是一个十几岁小孩子能够表达出来的!
“慎如!”萧宸容严厉的呵斥着,但心里却仍有着一丝不忍。“慎如,不要怪朕,只是你额娘做错了事,她应该受到惩罚。”
“皇阿玛!”萧慎如面色狰狞的说着,“您就这么肯定,谦贵人就是被额娘害死的,如果另有其人的话,那额娘不就是冤死了吗?”
萧宸容还没来得及说话,纳兰蓉凌便接了过去:“不,慎如,没用的,你皇阿玛铁石心肠,他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他一直认定的事呢?”
萧宸容微一挑眉,可心中却是对萧慎如满满的愧疚,没错,他知道谦贵人不是蓉凌害死的,而是他因为发现了谦贵人刘氏动了害孟氏之心,却没有确切的证据,便派人将她秘密杀了,纳兰蓉凌不过是那一只替罪羊罢了,但是,纳兰蓉凌也确实想要害刘氏。这次到真是好,一石二鸟。
可是,萧宸容永远不会想到,这这么多的一切的一切,其实皆是孟氏这个看起来柔弱无争的“小女子“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让萧宸容疑心刘氏,从而杀了她,可她没想到,这次不仅害死了刘氏,也正巧除去了纳兰氏,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这始终会给慎如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
“皇阿玛……”萧慎如还想接着说,可孟氏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孟氏柔声对萧慎如说:“六阿哥,你额娘确实是犯了错,而且是杀了人,这是一种不可挽回的错。”
听了这话,萧慎如再次激动了起来。对孟氏喊道:“皇额娘,不!额娘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六阿哥,是不是这样你额娘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人心还要隔肚皮呢,你又怎么知道你额娘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孟氏依旧步步紧逼,丝毫不退。
呵。纳兰蓉凌心中冷笑不止。自己的为人自己当然非常清楚,可却不是他们口中的十恶不赦、丧心病狂,虽说不上是心思特别的单纯,却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孟氏这算盘打的可真真是好。可惜,既然纳兰蓉凌还在,便不会容得她胡言乱语,颠倒黑白。
“慎如,你相信皇额娘的话吗?”因孟氏是皇后,宫中的阿哥公主都得唤一声“皇额娘“。
“不,儿臣怎会相信她的话,儿臣自己额娘还轮不到别人来告知!“萧慎如神色激动,丝毫不给孟氏面子。
“慎如!”萧宸容见他如此冲动,不由得呵斥了一声。
“皇上……”孟氏见此,故作委屈道。
纳兰蓉凌心中冷笑不止,装委屈一向是孟氏擅长做的。
“皇上,罪女虽然不是心思单纯,却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如今,不仅被冤枉而进了冷宫,还被皇后娘娘多番侮辱,这是为何?”纳兰蓉凌也学孟氏那样,装起了委屈。
听了纳兰蓉凌的话,萧宸容心里也对孟氏起了一丝疑心,便开口打断了他们三个人的争吵:”嗯,纳兰氏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天色渐晚,行刑吧。“
可萧慎如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走,萧宸容不得不说话了:“慎如,别胡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萧慎如听了,好一阵沉默,缓缓说道:“皇阿玛,请让儿臣最后一次给额娘磕头吧,皇阿玛,儿臣知错,请皇阿玛恕罪。”说完缓缓跪了下去。
“算了,你也是孝心一片。”萧宸容说着。
“嗯……”萧宸容点了点头。
萧慎如看见他答应了,转向纳兰蓉凌。“额娘,就让儿臣最后一次为您磕头吧……”
纳兰蓉凌视线模糊了,微微点头。
“砰!”“砰!”“砰!”
三声响回荡在屋中,纳兰蓉凌再也忍不住了,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慎如,好好活下去!”纳兰蓉凌说。
“嗯!”萧慎如重重的点下了头。
“好孩子!”纳兰蓉凌眼中充满了慈爱,她不怕死,从不!可是,却不知道萧慎如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做出什么事,怕他做傻事,便告诫他活下去,活着才最重要……
萧宸容挥了挥手,行刑的太监走了进来,他自己带着孟氏和萧慎如走了出去。
她看着远去的三人,不甘心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纳兰蓉凌的声音消失了,已经躺在地上成为一具死尸。
这一个夜晚,注定是有些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