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云站在这座秦明口中的山门下的时候,对于万剑山对自家形象的在乎程度有了一个更加直接的认识。他觉得万剑山已经不是单纯的在乎所谓的脸面那么简单了,而是魔症了才对。
在眼前这座高耸而立,几近入云的山峰上,自己肉眼能看到的部分,除了几颗老而弥坚,苟延残喘在山峰两侧的苍劲松树外,别无其他。而且那树,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像是自然就能长成那样的。
整个山峰就像是一把插入云霄的巨剑,气势磅礴,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直直的倾轧下来,让见者不自觉的肃然起敬。在山峰的中间部分,山体光滑的可怕,就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的,当然江云就是这么想的。
在那光滑的山体上,用无比苍劲的,犹如利剑般的字体,雕刻着无比巨大的三个字——万剑山。
“师,师侄?”眼前的景象让江云有些失神,神情恍惚的招呼了一声眼前正在肃然起敬,自我陶醉中的秦明。
“这就是山门?”
“是啊。师叔不妨多看看。”
“这真是山门?”江云仍不太确定,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山门哪有这样的!
“是的,就是山门。”
”叼!”江云重重的从口中挤出这个字,聊以表达自己内心中的感受。说罢便不再多言,只是感受着那股从山上不停倾轧下来的威严,慢慢消化着自家心底的那些震惊。
秦明或许是陶醉完了,见江云仍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座庞大的山峰,想起自家山门的神异之处,便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
“对了,师叔看见这山,这剑有多大,多高?”
“嗯?”江云听见有人发问,便回过神来有些震惊的疑问道:“难道这山门在不同的人眼中,还是不一样的不成?“
秦明嘿然一笑:“那是自然,不瞒师叔说,这山门可不是真的山,听掌教讲过,这可是一件颇为厉害的法器,旨在测试来人的潜力,当然这不能代表在剑道上的成就。如今也没个具体说法。”
”那师侄你看着山门有多高?“
秦明神情肃穆道:“在师侄我的眼中,此山只高九十九丈。”
“九十九丈?“江云默念了一句,便有些吞吐的问道。
“师侄啊。“
“嗯?”
”那个,看不到顶,算是多高?”
“哦,看不到顶啊,多,高?”
“我擦勒?!”
一大拨静静潜伏的野兽被秦明近乎叫喊的声音惊起,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秦明难以置信的呼喊一般。“我擦勒!”
万剑山,观海崖。
作为万剑山辈分最高,修为最叼,权利最大的掌教大人,此刻穿着一身粗布衣袍,赤着双脚,静静的站在观海崖的边上。掌教大人身材虽说长得有些低矮,但面目长得确实十分平和,有股子长者的温和之气。
看着脚下云海翻腾涌动,心情颇为沉重。自得知血月劫的消息之后,他便知道,自家宗门传统的经营模式,如今已经不好使了。
在如今这个大势下,没有一个宗门可以置身事外。所有的人都要为不知何时来到劫难做尽量充足的准备。
“避世之法已绝,或许宗门是该做些什么了。“
”是时候该高调一回了。“掌教低喃一声,口中大喝一声”剑来“,一把赤红宝剑不知从何处破空而出,悬浮在他身前,兀自震颤不已。掌教大人低笑一声,右手接住剑柄,拉到眼前,在眼前晃了晃,自觉满意。大笑一声,畅然发声。
‘静兮,不去争,何得静来!”
余音还在,云海还在无休止的翻滚,人却是持剑破空而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再说江云那边,秦明好不容易将自家的情绪调整了过来,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无辜的便宜师叔。他想看看,这个师叔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这件法器可不是闹着玩的啊。看不到顶,那是多高?谁他丫知道有多高,这是要逆天了?”
江云被看的心底发毛,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开口大喝。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这是师侄对师叔该有的礼貌吗?”江云对自家的这个师叔身份很是心虚,话说到后面,便没了底气。
秦明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好吧,江云自己也知道,无论是之前在酒楼内,因为指蓝剑自己的奇怪状态,他可不相信自己可以随意的敷衍过去。还是眼前这个万剑山的,所谓的对于资质的测试,都给这位便宜师侄给了太多的震撼。可是心理承受力也不用那么差吧。
自己因为指蓝剑的关系,心底还有场关于那场奇遇的担忧呢。那可是关乎自家太多的事情啊,自己不都是静静承受下来了嘛。一想到那个东西,他心底就发毛,总觉得这事不能告诉别人,怕万一被检查出什么问题,把自己给宰了可就不美了,只得自己解决。
或许是看够了,亦或是觉得实在是没意思了,秦明招呼了江云一声,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江云紧紧的跟了上去。秦明原先还想在路上多介绍一些东西呢,万剑山的神异之处,可不是只有那个传说中是宗门创立者亲手立下的剑器那么少。诸如仙境云海之类的东西,万剑山可是不缺。如今呢,还是先把这为师叔送到掌教跟前去才是正理。
如此想着,秦明也就换了个简便的法子,大喝一声”剑来“,后背上那把卖相极好的指蓝剑应声出鞘,转眼间变大,秦明轻轻一跃,踏上剑去,大袖一甩,便将江云裹上剑来,万剑山的御剑术,话说江云来时便是这么来的,眼前的师侄倒是更加不在乎咱家的感受了,连提醒都懒得说一句,直接就把自己拉上去了。
“唉,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这师侄很明显是把自己当怪胎了啊。说好的爱惜天才压根就没有嘛。”江云在心底哀叹一声,将身前的师侄抱得更加紧了。
秦明的修为虽说刚到结丹,御剑之术也只算是入门不深,但是指蓝剑可是相当不俗啊,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到了问剑峰上。
问剑峰乃是宗门掌教居所,平日里一些重大宗门事项也会在这里商议。
封顶是一处平台,视野开阔,除了那处观海崖外,并没有什么景致。此时秦明带着江云停留在一座殿阁之前,剑阁建造样式古朴,没有如秦明那身衣装般的华贵气,也没有江云想象中的那种铮铮剑意,看上去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岁月的沧桑感,一种历经万世而弥坚的坚毅感,直直的扑面而来。
殿内的格局倒是和殿外的布置相得益彰,简简单单的些许木椅分布在大殿两侧,主位的椅子看起来颇为不同,但却不夸张,在视觉上看起来只是大一点而已。
江云跟着秦明进来时,两侧的椅子上零散的坐着几名长辈,主位之上,一位面相平和的老者姿态随意的坐着,笑盈盈的看着江云。其他在座的几位也是将视线投了过来。看得他好不自在。
秦明将江云领进来后,便对着主位那位略一躬身,作揖复命道:”掌教,弟子秦明接引师叔回来了。“说罢,便寻了个地方站在了一旁。
江云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那里呆呆的站着,小脑袋压的低低的。在座的各位倒是被秦明的那句师叔引去了绝大的注意力,倒是没人在意江云。
“师叔?”秦明口中这二字一出,座上众人大都发出了带有惊讶的轻咦声,倒是有些小骚动。
座上掌教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秦明啊,让你去接有缘人,怎地还接来个师叔啊?嫌自己辈分还不够小不成。”
清丽的女声率先响起,江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姿容倾城红衣女子正上下你打量着他。秦明这声师叔叫的他很是心虚,瞄了一眼便重新底下了脑袋。
秦明见那位红衣女修发问,便又是作揖一拜回应道:“红瑛师叔明鉴,江师叔是带着宗门祠堂里的一枚短剑来的。掌教曾交代过的。”
秦明将话头指向了主位的掌教,不曾想那位看似颇为威严的掌教大人竟是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没说。
见掌教这般姿态,红瑛便是了然了,呵呵直笑,“想来也只有那位师叔了,不然掌教也不至于这般姿态。“
其他几位也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些许不该有的笑声。闹的江云一个好大的不明白。
或许是见自家掌教脸色不太好看,红瑛便巧妙的转了话头。她可不想招人记恨。
“话说,还不知道这位师弟的名字呢。”
这话是问江云呢,可江云却是还在云里雾里,在秦明面前闹闹可以,但在这些个长辈面前,他哪里敢以秦明的师叔自居啊。倒是秦明拿手碰了江云一下,低声提醒他回话。
“师叔,红瑛师叔问你话呢。”
“啊?”江云声音不低,引得红瑛咯咯直笑。闹的江云好大一个红脸。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支支吾吾的报了自家的大名。
座上掌教看着江云这般,不想这位自家师妹的传人被这些个为老不尊的长辈给吓着,便做了结语,安排了一番,便让秦明带着江云去安排住处了。而他们一帮却都没有离去。
这般阵势,自然不是为了见江云而摆出来的。血月劫的事情和宗门以后发展的路子,才是重点,至于江云,日后再详细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