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百万计的魔族子民跪伏在雄伟高大的祭坛脚下,齐声颂唱着召唤强者的巫曲。那高低起伏,意思难明的音节,在天地间汇聚。正在打开一条神秘莫测的道路。
青黑色的四方型祭坛高踞在这片天地的中心,散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威严。祭坛四周,四大上古凶兽的雕像在四个角落安然跪伏,将整个祭坛托举。
在祭坛最中心的一处小型高台上,身着紫红色衣袍的祭祀安然端坐,双臂低垂,整个身子都包裹在衣袍之中,只留出苍老枯瘦的脸庞。
布满褶皱的皮肤在脸上堆积出一道道的沟壑,而额头部位却又怪异的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光滑洁净,一道血红色的弯月印记正印在眉心中间,红光闪动,与四周回荡的音节遥遥呼应着。
那妖异弯月的印记,昭示着他此界第一大族的族民身份——拜月魔族。
天空中厚重的乌云如泼墨般倾轧下来,散发着来自于老天爷压抑的气息,端坐的老者慢慢张开一直低垂的双臂,举过头顶,身子逐渐向后仰起,紧闭的双眼在刹那间睁开。
老者的眼中一片灰暗,没有眼白区分的空洞双眸死死逼视灰暗的天空,整个弯月印记上鲜红的光芒逐渐加深,快速聚集,汇成一轮血光冲天的圆月,然后炸裂,在向着四周扩散的瞬间却又再次聚集,如此往复不断,规模也越来越大,最后,一轮巨大的血月彻底覆盖了整个祭坛。
‘接引,祭!’老者首次发声,祭坛上空的血月激射出一道赤红色的光柱,直刺灰暗的天空,将灰暗的天空渲染成妖异的血红色,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光柱与天际相接处逐渐显化,苍天仿佛被激怒,顿时风雷声大作。
霎那间,道道紫红色的闪电开始不断生成,扭曲,汇聚,转眼间一条条紫红色的闪电巨龙显形而出,盘旋在赤红光柱周围,不断嘶吼,不断冲撞,不断消散,却又不断聚集成型,仿佛不撕裂光柱便不会休止一般。
祭坛下的巫颂之声渐渐低沉了下去,无数的魔族子民带着安逸的微笑,随着那巫颂之声,将生命祭献给了那仍未现身的强者。
随着最后一名魔族子民的倒下,赤红光柱亦逐渐收缩,渐渐化作一人大小,显化出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赤红的衣袍无风自动,黑色的长发自然低垂,黑发下,难以琢磨的眸子中,两轮血月不停的旋转着,仿佛在演化世界一般。
男子折过身来,看着眼前大口喘气的老者,眼神中一抹温情扩散开来,蹲下身子将瘫软在地的老者扶起,两人席地而坐,男子轻叹了一声道:‘王伯,这次让您受苦了。’
眼眸划过祭坛四周,看着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的世界,他仿佛又听见了那数以百万魔族子民的呼喊声。
看着眼前的一切,又叹了一口浊气,低声自语:‘代价终究还是太大了,看来真的该换个路子了。’
‘换到那边?’老者第一次开口,嘶哑的音调总给人一种此人将命不久矣的感觉。
‘嗯’
‘确定能适应吗?毕竟在此界磨砺多年,想移形换质,怕是不太容易啊。’
‘路子倒是通,估摸着时间会久点。’
‘有路子就好,时间倒没什么。那,这就要走了?’
‘嗯。还有就是,’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一声惊雷却将其打断,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紫红色的闪电又开始汇聚了起来。
看着天空中极速汇聚的电云,男子嘿然一笑道:‘看来上面那位的性子急躁了不少啊。’话音刚落,男子额间的弯月闪过一瞬血光,便与老者消失在了祭坛处。
‘走了。’九天之上,空灵的女声传出了最后的结论,无数屏息等待的仙人均下意识的长出一口浊气,每个人虽然都清楚这绝不是结束,而是再次开始才对。可是他们还是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呼,终于走了’。
‘是啊,不要再出现了才好呢!‘
’天君说的是啊。‘
‘不管怎么说,这安生的日子又握在手里了不是。总该是要高兴的。’
’他还会回来的。‘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众仙家忽然都陷入了沉默,偌大的殿堂中,唯有那空灵的女声在回荡,好似自语,又好似宣告。
‘不会太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