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安琪试着喊了一下。
“小安琪,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了。”姥姥转过身,对她微笑着。
安琪呆呆的望着站在汤锅前面,拿起汤勺,认真的尝试这味道,微微皱着眉头的姥姥。她是在做梦吗?
她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抱住了姥姥。感受着姥姥的身体传出来的温暖的体温。
“姥姥,我好想你。”安琪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但是,似乎流出来的眼泪已经在宣告,她失败了。
“小乖乖,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姥姥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安琪用力的摇摇头。转念一想,又用力的点点头。
姥姥笑了起来,“我的小安琪,没关系的,所有的伤害有一天都会变成你的力量。”
安琪抬起头,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姥姥,“为什么?我什么力量都不想要。我不想承受那么多的伤害。”
姥姥轻抚着安琪的头发,轻柔的说着,“当有一天你找到想要保护的人,你就知道这些力量对于你来说多么重要,那些伤害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想要保护的人吗?”安琪依偎在姥姥的怀里,喃喃的说着。
“哦,天啊,我的汤!”姥姥松开了抱着安琪的手,赶紧关了炉火,几乎已经扑了出来的汤,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缩了回去。
安琪狼吞虎咽的吃着姥姥的饭菜。这种感觉似乎好像很久没有过了。又好像,不过是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她拍了拍吃得很饱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外面传来安娜和舅舅、舅妈道别的声音。自然,她会知道还因为安娜的声音真的很大。那声音似乎在提示她,再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出门。虽然她们是念同一个学校,但是,她们从来都没有一起走过。虽然说,人人都知道她是安娜的妹妹,但是,人们似乎对安娜的喜欢可以掩盖一切她是她的妹妹的不足。
安娜自然也是毫不吝啬的表现出对她的厌烦感。每个人都知道,安娜是多么讨厌安琪,甚至希望安琪可以消失在死亡森林里,再也不要出现。更不承认安琪是他们家的人。
安琪习惯了一切安娜的不可一世,她也尽量避免和安娜的正面接触。对于安娜的蔑视,她倒是觉得很自在。她喜欢自己被看轻。变得渺小到完全无人关心才好。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偶尔,她望着死亡森林发呆。脑子里会萌发一个念头。或许,死亡森林里的一切传说,不过是人们的想象,那里或许会有安静的生活。不是说,她的妈妈就是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以后,从里面安然无恙的带着她走出来的吗?或许,她也可以。
但是,她有姥姥在,无论如何,她不能置最心爱的姥姥于危险之中。死亡森林的危险传说,也或许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人们才会如此恐惧的厌恶她。
不过,没关系。安琪擦了擦洗过碗的手。看着坐在一边织着毛衣的姥姥。傍晚的阳光,温柔的照进屋中,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中愉快的跳跃着。围绕在姥姥的身边。姥姥抬起头,透过老花眼镜,微笑的看着她。
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微不足道却怡然自得。她回味着姥姥的话,受过的伤害会成为力量。此时她似乎懂得了什么。如果树苗想成为参天大树,必须经历风吹雨打,才能足够结实。才能为所爱的人挡风遮雨。
软弱只会给所爱的人带来麻烦,痛苦并不会因为你躲起来而离开。只会更张狂的在你面前肆虐。困境并不会因为你软弱而消失,而是坚定的停留在原地,实实在在的挡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只会被这一切推入深渊,并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有坚强的心,才能迎接阳光。
安琪微笑着。她的笑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生活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可是,当她擦掉眼泪再次仔细看的时候,周围却变得一片漆黑起来。姥姥,温暖的厨房全都消失不见了。她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黑漆漆的夜晚透着凄冷的寒风。四周因为火把而照得通亮。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祭台前的?她疑惑的看了看周围。
到处都是她熟悉的村民。但是,似乎大家看起来更年轻。祭台上捆绑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女人被牢牢的困在十字架上。却完全没有痛苦的表情。那笑容温柔的可以将石头融化。
但是,却没办法融化台下人们的愤怒。人们的表情愤怒中夹着恐惧。显然,人们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希望村长文思鲍赶快行动。
文思鲍看着村子里的法典,念念有词,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安琪听不清文思鲍在念什么,她只觉得那声音听了又冗长又让人想睡。
但是,她更好奇台上的那个女人。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安心的笑着。她的眼睛到底在看什么?她是谁,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申智拿来火把,笑着点燃了女人脚下的干稻草。火焰借着风势很快的熊熊燃烧起来。
女人仅仅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紧紧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安琪低下头,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女人犯了什么罪。只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火中煎熬。她的心仿佛被鞭打一样的疼痛。
然而,四周的人却在欢呼。仿佛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女人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猛然想起,似乎自己有过同样的经历。这是因为她太同情这个女人的缘故吗?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安娜挥舞着木剑,一脸邪笑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她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预示着死亡的寒气刺透身体的感觉。
这到底是预感,还是回忆?姥姥现在在什么地方?
安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要命,就快要炸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了进来。争先恐后的要到她的脑子里来。一下子太多的东西,让她的头越来越没有办法承受,而要裂开来。
安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似的。然而,痛疼并没有减少。她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眩晕。最终,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她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