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时间,等顾婉她们回到伯府时天已经是黑透了。
云阳伯府位于京城的东市一带,这里居住的多是京里的勋贵人家,只不过云阳伯老伯爷逝世的早,现在的云阳伯又才能平庸,云阳伯府早就是外面看着光鲜,内里大不如从前。
顾婉她们从偏门进了府,二门处早就有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那里。
葛嬷嬷满脸堆笑,声音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热情,“紫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那丫鬟吊眉凤眼,很是妩媚出众。只是此刻满脸不耐烦,白了葛嬷嬷一眼,“老夫人吩咐我等在这里接四姑娘。”又道,“葛嬷嬷你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将四姑娘接回来,老夫人可都问了好几回了!”
葛嬷嬷脸色微变,但还是赔笑道:“这不是在路上有点事吗?老夫人睡了没?我去给老夫人回禀下。”
紫叶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拦住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这几日不舒服,早就睡下了。你有什么话明日再回吧!”
葛嬷嬷面色讪讪,心里却把紫叶骂个要死,不过在老夫人身边有几分脸面,就敢这样给她脸色看!可她总觉得四姑娘没以前那么好性子,这次又救了卫国公府的姑娘,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先禀报老夫人知道。
顾婉袖着手在一旁玩味地看着,这个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紫叶却再也不理她,微抬着下巴看了顾婉一眼,稍愣了一下才道:“四姑娘,老夫人命奴婢带姑娘去休息。四姑娘请随我来吧。”
顾婉浅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抬脚跟在丫鬟后面。
夜风徐徐,顾婉一面走,一面悠闲地四处看着。说实话,这伯府里的景致真是不错,虽然是夜里,也能看出亭台楼阁连绵不断,花树郁郁葱葱。
跟在后面的香桃走着走着,却慢慢睁大了眼睛,“紫叶姐姐,你走错路了,四姑娘住在芳华阁的。”
紫叶回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没走错。前几日表姑娘来了,正巧没地方住,老夫人就让表姑娘住在芳华阁了。”
“那我们姑娘住在哪?”香桃闷闷地道。
“你跟着我走就对了。”紫叶白了香桃一眼,没好气地道。
顾婉微垂了眼睫,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一路越走越偏,直到一处看起来像是废弃的院子时,紫叶停了下来,抬手拍了拍门,一个矮矮胖胖的婆子跑了出来。
见了紫叶,忙满脸堆笑,“哟,是紫叶姑娘来了。。”
“四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你可得好好侍候着,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喝酒误了事,可饶不了你。”紫叶冷着脸道。
“不会,不会……”那婆子点头不迭。
训完那婆子。紫叶转过头,“四姑娘,这几日就委屈你先住在这里,奴婢告退了。”
顾婉眨了眨眼,慢慢道:“嗯,多谢紫叶姑娘了。”
紫叶脸上闪过诧异。在她以为,四姑娘被赶到这个院子里,怎么也会哭闹几下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不过这些又和她没关系。只要依照老夫人的吩咐把四姑娘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紫叶离去后,顾婉看了看这个房子,半晌闷闷地吐出一口气,这还不如田庄上的呢。
香桃已经快哭出来,“姑娘……”
“先别急,咱们到里面再看看。”顾婉道。
里面更糟,院内杂草丛生,房间里面阴暗潮湿,被褥散发出浓浓的发霉味。
香桃是完全绝望了,这种地方能住人吗?
顾婉则是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这老夫人以前虽然不喜欢四姑娘,可面子勉强还能过得去,这次真是……完全不要脸了啊!
那个婆子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见主仆两人都愣着不语,上前小心道:“四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顾婉回过神,“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那婆子急忙摆手,“四姑娘叫我古婆子就好。”
“古嬷嬷,”顾婉客客气气,“有热水吗?”
坐了半天的马车,她早已又累又饿。
古婆子面有难色,“四姑娘,这热水要到大厨房去烧,可这时候大厨房都熄火了。”
“那晚饭也是没有了?”顾婉不死心的问道。
古婆子摇了摇头,见顾婉面色不对,忙开口解释道:“四姑娘,伯府吃饭都是有定时的,您回来的太晚……”
顾婉没什么好心情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下去。
古婆子也看出四姑娘心情很不好,匆匆施了一礼,赶紧下去了。
靠!顾婉忍不住骂出一句粗话,不带这样的,这是亲孙女吧?是吧是吧,用得着这样?!
不过,顾婉摸了摸下巴,既然老夫人都已经不要脸面了,那她还要脸面干什么?
“香桃,芳华阁离这里远不远?”顾婉慢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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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伯府里一共有六位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是大房所出。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是二房所出。其中,大姑娘已经出嫁,三姑娘和六姑娘则是庶出。嗯……顾婉想了下,大房有两个嫡出一个庶出的姑娘。二房也是两个嫡出一个庶出的姑娘。这个……挺工整的嘛。
而方才紫叶提到的表姑娘则是老夫人的外孙女余玉儿,今年十五岁,比顾婉大一岁。
云阳伯府的老夫人生有两子一女,最疼爱的则是这个女儿。只不过顾婉的这位姑母在很早的时候就随夫婿外放,一直没有回来过。说起来,顾婉还没见过这位表姐呢。
古婆子刚才得了顾婉的吩咐,见没什么事已经睡下了。顾婉和香桃开了院门趁着夜色一路到了芳华阁。
这个时候,正值二更,人们大都已睡下了,顾婉呶了呶嘴,示意香桃敲门。
“呯呯呯”响亮的砸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又清楚又响亮。
守门的婆子正和衣睡下,听见有人敲门,没好气地道:“谁呀?”
那人不答,只是敲门声越发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