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京郊。
离清宁寺不远的一条小道上,一辆青色帷布马车正不紧不慢地前行。
赶车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马匹。
突然,马匹一声长嘶,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四、五个手执大刀,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团团将马车围了起来。
赶车的老头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颤颤道:“好……好汉,饶命。”
“谭伯,你怎么赶的马车?姑娘都碰着了,你知不知道?”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圆脸的小丫鬟,怒气冲冲地道。待看清马车外的黑衣人后,蓦地发出一声尖叫,又手忙脚乱地退回车内。
“哈哈哈……”黑衣人发出大笑,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一刀狠狠砍在马车上,狠声道:“快点!一个个都从马车上滚下来!小心爷的刀子!”
“大哥,别这么凶呀,小心吓坏美人。”
“大……大哥,那……那姑娘就留……留给大哥,那小……小丫鬟就……就给我吧。”
“呸,凭什么给你,要给也是先给我。”
几个黑衣人吵吵嚷嚷,竟视眼前几人为囊中之物。
那领头黑衣人等了一会儿,只听得车内传出阵阵哭泣声,人却是半个都不见下来。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伸手上前,竟想亲自拽人下来。
谭伯叫苦不迭,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京师脚下大白天的也会出现劫匪。按例,府中姑娘出行,不但有丫鬟婆子服侍,也会有护卫随行.可今日是二姑娘,三姑娘和五姑娘相偕去广恩伯府赏花的日子,四姑娘虽出门早,也只得一辆马车.随行的一名护卫也在出府后不久闹起了肚子.只是想着这清宁寺每年都来,从没出过什么事。可谁知这次就遇上了匪徒。别看四姑娘在府中默默无闻并不得庞,可真要是有个好歹,他也逃脱不了责任。
所以眼看那蒲扇般的大手抓了过来,谭伯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老东西,一边去!”黑衣人狠狠地一脚踹过去,谭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眼见已是爬不起来了。
“慢着!”正在这时,马车帘布打开,钻出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丫鬟,瓜子脸,水杏眼。
“哇,这个比刚才那个漂亮多了,是我的。”
“我的,我的。”
……
丫鬟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天,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诸位好汉,好汉所求无非钱财,这里有一些银两,诸位尽,可拿去,只望各位好汉能,能放过我们。”
说着手上托起一方帕子,上面放着几十两银两,并有头钗,手镯若干。想来是情急之下从身上取下来的。别的倒也罢了,其中的一支钗子缀着的一颗明珠,少说也值几百两。
丫鬟心内紧张,托着帕子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抓过帕子。
丫鬟心中刚一松,却听得黑衣人狞笑道:“银子要,人也要!”
丫鬟双脚一软,跌倒在地,大哭道:“你们,你们敢!这是云阳伯府的四姑娘,小心你们的狗命!”
黑衣人哈哈大笑,“劫得就是你们云阳伯府,弟兄们,快点!”
“姑娘,快跑!”丫鬟一把抱住黑衣人的双腿,大声哭喊道。
“看你们能跑到哪去?”黑衣人倒转刀柄,用力砸了下去。
慌乱间,车内的另两人已被拖了出来。
“哇靠!这京师内外还有这样不长眼的劫匪。公子,我可忍不住了。”离此不远山脚下的一棵大树后,站着主仆两人。因那大树枝繁叶茂,两人又站得巧妙,是以众人都没发现。
那公子一身素白宽袖长袍,眉目秀朗如玉,风姿清逸。无视身旁小厮的摩拳擦掌,白衣公子微微皱了皱眉,“你可听清刚才那丫鬟口中喊的什么伯府?”
小厮一怔,“好像是什么云阳伯府的四姑娘。”
云阳伯府的四姑娘?白衣公子眸子晦暗不明。
小厮却兴致勃勃,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道:“公子,还是让小的出手吧。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小的就把姓倒过来写。”
“倒过来写是什么字?”白衣公子淡淡道。
啊?
小厮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愣住。
白衣公子看向马车那方,不同于身旁小丫鬟的尖叫哭喊,那云阳伯府的四姑娘只是紧紧地靠着马车,如云般的长发垂下,看不清面容。那几个匪徒显然是猫戏老鼠般的调戏她们。
眼里闪过一丝冷色,白衣公子突地转身,“走吧。”
啊?小厮反应不过来,指着马车,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白衣公子面色冷然,“我说,走。”
“是。”小厮垂眼,恭敬道。
看着公子大步走了开去,小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公子这般做自是有他的理由,只是那云阳伯府的四姑娘……想到这里,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那黑衣人抓住四姑娘的胳膊,迫使她抬起头来,露出了如梨花般静美的一张脸庞来。
原来……云阳伯府的四姑娘是长得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