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江南道乃至大周南边最大的城池,素有南京之称。与西京道的西京、京州路的燕京、鲁州道的东京并称大周四京,拱卫中心京都,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因为这里交通四通八达,自古就是京都往南的重要门户,自然也是人口众多商贾云集,经济非常繁荣。
袁沐风到达金陵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与木芸分别的第二天傍晚。落日余晖下,高大坚固的金陵城墙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古朴而厚重。墙上凌乱残留的无数刀剑痕迹,更是让人不由脑中想象当年战争的激烈和残酷,缅怀城下埋骨的万千冤魂。
走近城墙,袁沐风来不及再去感叹这座千年古城的雄伟,却是被城门外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吓了一跳。
金陵城商业发达,城内商业铺面早已不够使用。随着不断扩张发展,城外也已经形成了规模不小的商铺街道和贸易集散,只是因为治安问题没有规划民居住宅,因此每天早上城内的商家都必须出城来开店经营,到了傍晚再关铺回去。
此刻太阳已经西落,虽有余光但眼见就要天黑,正是众多商家店主回城的时候。城门外停了无数载着货物的车辆、坐了主人马车,以及徒步行进的仆从,显得非常杂乱。
人多货杂,城门下的兵士检查也是颇为仔细,队伍行进非常缓慢。
袁沐风无可奈何的跟在队伍里移动,耳中不断还能听到抱怨和呵斥的声音。
“驾……驾……”突然一阵马蹄伴着呼喝远远传来,却是远处有一队背弓骑士正飞快的向城门方向靠近。马队后方卷起厚厚烟尘,虽然没有撞到行人,却也让路边众人一下子混乱不堪。
城门外的队伍本就混杂凌乱,这刻因为躲避马队更是你推我挤乱成了一团。
马队最前方突着一个红衣骑士,座下枣红马虽然比其余马匹矮小许多,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红衣骑士梳着简单的分肖垂鬟,两尾青丝随马奔跑轻舞飞扬,如同狂风中摆动的火之精灵,瞬间就超过了队伍中袁牧风的位置。
她的骑术很是不错,身马合一动作轻盈,躬身贴伏在马上,口中不停娇喝着“快让开”,一下子就穿过了城门绝尘而去。
“停下!你们……”正在众人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之际,一个年轻兵士却是冲了上去,伸手想要阻拦后面的马队,却被身后老兵紧紧抱住。
“你这挨千刀的,想死别拉上我们,吴王府的小郡主殿下你也敢拦?”老兵脸色铁青,抱着还想挣扎的年轻士兵用力甩在地上,口中怒喝出声。
“这,这是小郡主?”年轻兵士微微一愣后才站了起来,只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后怕的问着身边前辈。得到老兵确定的点头,他顿时腿肚子有些发软,拉着双臂抱胸满脸怒色的老兵说道:“唐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晚上换了班小弟做东请你去喝一杯。”
不说两个城门口守兵的感谢闲聊,门外队伍也渐渐从混乱中恢复正常。
袁沐风排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城门口,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身上东西很少,随身的包袱也已经遗失在江宁府衙,只有路过镇上买的几件衣服和背在背上的直刀,门口兵士只是随意看一眼就放了他过去。
金陵城可以说是袁沐风从西北一路过来见过最为繁华的城池,街市店铺几乎遍布全城,各处都能听到吆喝或者讨价还价的声音,即使城门附近的偏僻位置也是热闹非凡。虽然现在天色已晚,城内却没有哪个角落因为夜色安静下来,反而随着各门各户门前华灯点起和夜市食摊的拥挤喧哗更显热闹。
袁沐风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客栈住下,来不及休息就开始思考如何进入晴国安太守府。他清楚有两个地方最容易收集消息还不会被人注意,一个是酒楼,另一个则是青楼。
眼见天色已经全黑,酒楼饭店的客人应该不剩下多少,袁沐风向掌柜打听了下就往城南走去。
金陵的秦淮河是他两世为人都名声鼎鼎的地方,虽然神往已久,却还从没到过。客栈掌柜见客人初到金陵就打听秦淮河的去处也早已见怪不怪,一脸暧昧的仔细说了方向。
沿着客栈前面街道直走到头,再转过两条街,袁沐风就远远看到了那条在无数文人墨客手中都有绝艳描绘的神秘河流。
夜色下的秦淮河丝毫不显静寂,甚至人影重重更甚白日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岸上联排花楼的灯火印在水面如同白昼,丝丝靡乐伴着谈笑取乐的声音不绝于耳,河上还飘着数量众多的花船画舫,上面也是灯火通明人影晃晃,即使站在岸边仍能听到隐隐脆笑和点点琴声。
袁沐风沿着河边貌似轻松的漫步,眼睛却是一直左右扫视,想要寻找最热闹的青楼打探消息。他刚走过一栋颇为吵闹的楼子,没有注意边上巷子里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唔~。”黑影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抬头看了袁沐风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痛,竟是抹着眼睛呜呜哭起来。
袁沐风愣了下神,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听声音是个女子,而且年龄不大。
在这烟花地云集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坐在男人面前呜呜哭泣,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众人的异样目光。被大家围着指指点点,袁沐风感觉微窘,正想要上前扶起女子,巷子里又传来几声大吼:“别跑!别跑!”
哭泣女孩听到喊声瞬间跳了起来,一窜就躲到袁沐风身后,却是脸上哪有半滴泪水。她抓着袁沐风衣角说道:“救,救命,不要让他们抓我回去。”
“他们是谁?”袁沐风微微皱眉,指着巷子问身后女子。
女孩想了想,眼珠一转指着边上青楼说道:“那里面的,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因为女子背对着,袁沐风没看到她的神情,但“逼良为娼”四字却在脑中闪过。他果断将身后女孩护住,只是冷眼看着从巷子里跑出来的两个人影。
跑在前面的男子身材很瘦,尖嘴猴腮挂着颇为猥琐的笑容,看着很似青楼****之类。他后面紧跟的男子却是两个极端,身材高大长得极为魁梧,手臂比瘦子大腿还要粗上一圈,听他奔跑踏地的砰砰声就能感觉力量十足。
两人跑出巷子就看到了袁沐风身后女子,二话不说立刻一左一右将对方夹在中间。见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猥琐瘦子这才冷笑说道:“小子,放开你身后的人,赶紧给我滚。”
袁沐风初到金陵人生地不熟,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紧。
他回身左手抱起女子,女子身材瘦小极是轻盈,夹在腋下竟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猥琐瘦子这时也看出对方打算,怒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就抢先向袁沐风立足之地攻了上去。
“喔!”高大男子答应一声,挥拳攻上,立刻对袁沐风形成合围之势。
壮瘦两人显然经常演练攻防配合,高大男子只攻不守,金刚似的拳头每一下都带起呼呼风声,砸在附近墙上树上留下深深印记,让袁沐风颇为忌惮。猥琐男子则绕着四周一味游斗,每当袁沐风想反击高大男子时候他就会阴毒出手攻击其要害,牵扯着圈中的袁沐风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没想到金陵府的青楼龟奴都这么了得。”眼见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袁沐风暗暗着急,紧要牙关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他先轻巧一让闪开高大男子重拳,然后以手为刀直接斩向对方面门要害。猥琐瘦子见同伴遇险,立刻猱身而上到了袁沐风右侧,阴损一拳直接攻向右肺位置。
“等的就是你过来。”袁沐风心中一凛,运功使右肺内府稍稍移位,聚气挺胸硬吃了对方这凶狠一拳。
“嘭”,猥琐瘦子狠厉一拳仿佛砸在了铁板上,对方寸步不移,他却感觉微微肉痛。
猥琐瘦子愣了下神,想要收掌却突然仿佛陷入了一团柔软棉絮中,随着一股搅力传来,手臂竟是几下都没有拔出来。
袁沐风收回攻向壮汉的掌刀虚招,握住猥琐男子手腕用力一带,让他挡在了自己与高大男子之间。
高大男子本见袁沐风中拳,想要配合同伴已经蓄力轰出一记黑虎掏心,形势突变却是眼前换成了猥琐瘦子。他想要收拳已是不能,只是强行收回劲力减轻同伴伤害。
“唔”、“啊”两声从壮瘦二人口中发出,高大男子因为强行收回内力伤了经脉闷声吐血。但他钢筋铁骨横练功夫了得,即使没用内力也蛮如金刚,猥琐瘦子背心吃了一拳,惨叫一声被打飞吐血,倒地就昏了过去。
“啊!出人命了!快去报官!”周围人群见猥琐瘦子倒地没了动静,都以为闹出了人命,顿时高声呼喊现场一片混乱。袁沐风乘着周围众人慌神机会,赶紧抱起腋下女子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