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后的神都,这里一片废墟。
战斗结束半个月之后,神都的人民都陷入了沉默,刑天离他们而去,牡丹也已化作花蕾,天空中的大雪却一直不曾离去,仿佛是天外的咏叹,大雪成了逝者哀鸣的音符。
这一日,成汤来到,他的表情严肃。
罗隐,星尘,石阙,筱以及羽师都聚集到了一起。
成汤率先说道:“天下真的乱了,我恳请各位祝我一臂之力,解救天下苍生与水火。”
罗隐苦笑道:“看来你终归还是造反了!”
“是!”成汤没有丝毫犹豫道:“只要能看到天下安定,就算让我背上再大的骂名,我也无所谓!”
“难怪刑天说你绝非池中之物!”星尘说道。
“要是他还在那就好了。”成汤怀念道。
提到刑天,众人不禁叹息,沉默,他们心中都很难受,正当他们不知该说什么时,一个孩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伊尹。
“你们做的事也要算上我一份。”
众人愕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成汤严肃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不注意,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我不怕!”伊尹同样回答的很严肃。
外面的大雪依旧,只是时代已经开始慢慢转变。
大夏再也承受不住战火的洗礼,坚持了十年,终归还是崩塌了。
此刻夏朝的都城已经被彻底攻破,城墙不堪重负,终于在这一刻被商朝的铁骑踏破,夏都的街道上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商铺早已关门,小贩不再吆喝,大家都已躲在暗处,躲避着这场战争。
夏朝的王城深处,那里有一片树林,树林中央,一处偌大的池塘,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池塘中央漂浮着数具尸体,在酒池的四周,树枝上挂满了动物的肉,有些竟是生的,血迹早已干涸,弥漫出一股恶臭,和酒气混在一起,让人更是受不了。
“酒池肉林,没想到最后陪着我的就只剩这些了!”桀坐在酒池旁的一块空地上,端着一碗盛满酒的碗自嘲道,此刻的他头发遭乱,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渍,胡须也数日为刮,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严。
话刚说完,树林之中又来了三位客人,桀连头都未回,猛烈地喝了一口酒说道:“你们来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成汤,已经长大的伊尹以及妺喜。
“桀!”成汤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话语之中似乎有一丝歉疚,他忽然想到小时候,自己和桀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天意弄人,让他们以这种形式见面。
“成汤,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造物弄人!”桀说道。
“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桀忽然大笑道,笑声之中充满了苍凉,“好一个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成汤,你可知道,天下间我本最信任的就是你,只可惜到头来第一个背叛孤王的竟是你。”
成汤没有答话,桀接着问道:“成汤,我且问你,孤王待你如何?”
“素以兄弟之情代君臣之义!”成汤回答道。
“既已知道我以兄弟之情待你,你却为何还要反孤王!”桀大声问道。
成汤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国已不国,天下愤之,家以无家,百姓恶之,若以我一人之身,负万千罪恶,可让天下百姓安之,又何惧之有!”
“国已不国,家已无家,原来孤王统治的天下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桀忽然将目光转向妺喜道:“美人,你可知孤王最痛心的是什么?”
妺喜看到桀目光的那一刻,竟有一丝愧疚,她回答道:“知道,大王最痛心的莫过于臣妾背叛于你!”
“哈哈!”桀撕心裂肺地笑道:“既然知道,又何苦说出,不过,美人,你放心,无论你怎样对待孤王,孤王都不会怨恨于你。”
接着他又看着伊尹说道:“伊爱卿,不对,孤王还是应该称呼你为伊右相,十年间,孤王竟一点都未察觉你是成汤派来的卧底,可笑,不过也难怪,十年前,谁能怀疑一个孩子会有这么高的城府呢?”
“十年间,如果你能听进我的劝谏,也许我就不会背叛你了。”
“那你告诉孤王,是什么缘由让你从那么小的年纪,就有那么大的抱负?”
伊尹稍稍沉默了一会后,说道:“十年前的神都,有一个叫做郉天的男子,想来你也不会记得了,是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我需要守护的人,为了那群人,无论让我付出多少,我都愿意。”
郉天,一个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伊尹以及那些死后重生的人,都是受了他的恩惠,伊尹曾经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郉天用生命换来的神都。
“难道孤王真的错了吗?成汤,能不能答应孤王最后一个请求?”桀说道。
“你说!”
“将孤王发配到百姓最苦的地方,我想自己亲自感受一下这个世界!”桀由衷说道。
这一个请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许是他心有不甘,想亲自看看这个世界不会有那么糟糕。
就在此时,妺喜忽然哭泣道:“大王,臣妾背叛你,是臣妾之错,但大王待我始终如一,这也让我十分感动,今生我无以报答大王之恩,只愿追随大王而去。”
“美人,你这又是何苦!”
经不住再三恳求,成汤只能答应。
同年十月,桀被发配南巢,妺喜随之,后几年,桀不堪生活重负,于重病中去世。
成汤建国,国号为商,自此他为商朝第一任君主,他上任后,轻赋税,重农业,广施仁政,深得百姓爱戴。
夕阳还未落幕,那美丽的光晕让大地染上一层安详的颜色,在神都城外,洛河的水早就随着一切的结束而重新回到了天界,在这一片土地上,此刻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株花蕾,虽未绽放,却以艳压群芳。
她叫牡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在这片花丛旁的古道上,几道身影看着牡丹的花蕾,那几人正是羽师,罗隐,星尘,石阙,筱,墨玉以及白泽。
羽师说道:“怎么,帮助成汤打下了天下,却不图个一官半职,享受荣华富贵?”
罗隐笑着回答道:“喂喂!不要再挖苦我了,你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料,若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断然不会帮助成汤那家伙的。”
星尘不屑道:“恐怕成汤还不想让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人做事呢!”
“哈哈,还是星尘说的对。”白泽也掺和道。
“好了,各位,废话不多说了,今后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墨玉问道。
羽师回答道:“我累了,想出去走走了,看看不同的地方。”
所有人没有说什么,他们知道羽师在等待,等待着郉天的转世。
白泽这时也回答道:“羽师姐姐,要不让我一起跟着你吧!”
有个伴,总是好的,羽师答应了。
“真可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看来我们终归是要分开了,小星尘,石阙,要不我们几个一路,出去走走吧!”罗隐说道。
大家同意,他们没有带上筱,是因为她终归是要和墨玉回墨家的。
“希望你们时常到墨府做客吧!”筱不舍道。
“一定!”
就这样,大家都散开了,相逢恨离别,折柳寄相思。
千古悠悠,岁月无情,无论哪个时代,终有崩塌,商朝也不例外,坚持六百年,周代之,西周时代,诸侯割据,天下分分合合,各国战乱,直到秦统一六国,只可惜坚持到二世灭亡,汉朝建立,西汉末年,天下三分。
真可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在风中摇曳的牡丹花,神都早已改名洛阳,当初的牡丹花蕾,招来天界百花仙子赞叹,遂在她的身旁布下无数的花朵,和牡丹一般无二,只是当初的那一株,始终未曾开放,其余的牡丹花也都成了陪衬。
唐朝初年,武则天登位,改国号为周,为庆贺登基,武则天令百花齐放,唯洛阳牡丹抗旨,武则天一怒之下烧毁牡丹,自此那里成了一片废墟,独留枯枝。
而仔细看着武则天的容颜,竟与当年的女魃有一丝相似,看来这也算是女魃临终誓言的报应吧,只可惜了满园的牡丹。
元朝后期,天空武曲星光芒大盛,当夜诞下一子,主人姓卞,取名元亨,相传此子生来与众不同,力大无穷,无以非凡,好似武曲星下凡。
元末明初,张士诚刚愎自用,大将卞元亨不满,遂心生去意,后不多久,张士诚果然兵败,朱元璋令感叹:“张士诚此人,虽有小人之心,但却有造才之能,其手下卞元亨就是如此,若我早得之,天下早已到我手!众将听令,务必活捉卞元亨,违令者斩!”
卞元亨和自己的两位手下一同逃避朱元璋的追捕,追至江苏一带,再无退路,他手下一人说道:“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们两人可害怕?”
“只要在将军身边,便无所害怕,我们兄弟二人一生追随将军。”
“好,今天,就让我们三人好好战上一场!”
当明军正欲出手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风云变色,刮起一阵奇异的风,风中尽是蓝色的雨滴,弄的明军溃不成军,反而卞元亨他们被蓝色的光幕包围,没有任何事情。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卞元亨睁开眼,发现只剩自己一人,在一处河边,没有明军,追随自己的两个兄弟也不在,当他刚准备去找自己的兄弟之时,忽然看到一只身体通白的狐狸,嘴里叼着一根枯枝,看着卞元亨。
卞元亨似乎读懂了那只狐狸让自己接过枯枝,当他将那枯枝拿在手上的时候,脑海之中莫名闪过一个美丽的女子的身姿,卞元亨的眼中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我为什么会流眼泪?”卞元亨自问道。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发现那只狐狸已经不见了。
等到卞元亨离去,河边出现两道身影,正是羽师和白泽,原来刚才那只狐狸正是白泽。
“羽师姐姐,都已经见到了,不上去打个招呼了吗?”白泽问道。
“不必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道出了太多的无奈。
卞元亨自此再无当官之意,隐居盐城便仓,他将带回来的枯枝种在家的门口,来年竟发现它长出了一朵极其艳丽的花朵,等待三千年,饱经战火的洗礼,这一刻,她终于绽放了,只可惜战争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此刻已经无力长出绿叶,在枯枝之上,只有那明艳动人的花朵,那时正是谷雨季节。
第二日,卞元亨的好友施耐庵来访,看到这奇特的花,不禁赞叹道:“没想到时间竟有此奇花,美哉!美哉!”
“施兄谬赞了!”
“岂是谬赞!”这时施耐庵赋诗道:“炎风炙叶残红去,冰雪摧颈锁玉楼。闻到人间寒已尽,浓妆漫步上枝头。”
卞元亨脑中闪过许多记忆,不禁也感叹道:“牡丹曾是亲手栽,十度春风九不开。多少繁华叶零尽,一枝犹待主人来。”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涌入了他的心里,他笑了,笑中带着泪水。
施耐庵看到后,也不禁感叹:“叶虽尽,花朵犹美,元亨兄,这花唤作什么名字?”
卞元亨轻声回答道:“枯枝牡丹!”
那一刻,枯枝牡丹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开心地舞动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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