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金刚钻儿。”
“年龄?”
“35岁。”
“职业?”
“教师。”
“学历?”
“博士。”
第二天一大早,金刚钻儿带着糖葫芦,风尘仆仆去翡翠城警察局报案,进了值班室,坐在一张小桌后面,回答警官的问题。警官是个胖子,圆咕隆咚,又粗又短,像半截烟熏的火腿肠子。胖警官用拉过一盏台灯照着金刚钻儿,问道:
“你有什么不良嗜好啊?”
金刚钻儿脸上火辣辣地疼,答道:
“没有。”
胖警官命令:
“伸出手来!”
金刚钻儿伸出手,胖警官摇了摇头说:
“不是这一只,是那一只,男左女右。”
金刚钻儿换了一只手,胖警官抓过来看了看,冷冷一笑,说道:
“金博士,您是抽、赌、喝三毒俱全的主儿啊!”
“警官先生,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呀?”
“第一,食指与中指之间有黄色烟渍,说明你抽。第二,拇指与食指关节内侧有茧,说明你沉溺麻将,赌。至于喝嘛,无需多说,您瞧,您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颤抖又怎么样?”
“酒精中毒的初期症状!”
胖警官观察敏锐,咄咄逼人,金刚钻儿脸上发烫,气急败坏,脸都青了。
“警察叔叔!”
糖葫芦站在一旁,觉着不平,插话说道:
“金博士是来报案的,不是来投案的,您有没有搞错啊?”
“报什么案?”
“谋杀案!”
听说“谋杀案”,胖警官立即警觉,说道:
“误会,误会,请金博士指教,请金博士指教。”
这会儿,金刚钻儿才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把案子的来龙去脉仔细梳理了一遍。
当然,案子要从窦掌柜猝死说起,说完窦掌柜猝死,再说窦宝斋和馒头庵的珠宝交易,说完珠宝交易,再说明细帐目。说到明细帐目,就不能不说那个可疑的墨点儿了。说到墨点儿,墨点下面的那个买主就浮出了水面。
是谁花了天价买了一枚古币?
购买古币的买主现在何处?
天价的古币又在何处?
疑点重重,扑朔迷离,窦掌柜之死完全有被谋杀的可能!
金刚钻儿说得兴起,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起初,胖警官还在听,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他摇摇头,摆摆手,说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窦宝斋的案子吗?”
“正是。”
金刚钻儿点点头,又问:
“警官先生,您听说过这个案子?”
胖警官并不搭话,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转身走到档案柜旁,找出了一册卷宗放在桌子上,说道:
“说来也巧,窦宝斋的案子正是本警官经手。此案已经结案,材料都在这里,二位有兴趣就自己看吧。”
糖葫芦急问:
“结论是什么?”
“自缢身亡。”
“自缢?”
糖葫芦听不大懂,胖警官冷冷一笑,也不解释。
金刚钻儿赶紧说道:
“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上吊,警事用语。”
糖葫芦又问:
“警官叔叔,此案有没有他杀或者谋杀的可能性?”
“没有!”
“为什么?”
“有三个证据。”
胖警官拿过卷宗,找出死者的照片,说道:
“其一,死者颈部的勒痕,出现在颈部的前面,后面没有,说明死者不是被人勒死之后再吊上去的。
其二,死者颈部没有指痕,说明生前没有被人掐过。
其三,死者高大魁梧,一般人想要害死他并不容易。
经警方勘查,现场整齐平静,没有搏斗痕迹,所以,窦掌柜的死是单纯的自杀。”
胖警官说完结论,金刚钻儿并不甘心,翻开卷宗仔细阅读。糖葫芦更不信服,为了此案,他苦思冥想,整夜失眠,已经走火入魔,问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
“什么可能?”
“如果,某人给窦掌柜灌了迷魂药,等窦掌柜昏迷不醒、再把他吊起来,伪装成自杀,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胖警官摆摆手,不耐烦地说: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胃里没有任何麻醉药品的残留,是一桩单纯的自杀案。二位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去了。”
“警官叔叔,您别着急啊!”
糖葫芦绞尽脑汁,分析案情,见胖警官收了卷宗要走,心里发急,追上去说道:
“警官叔叔留步,让学生再把案情分析一遍吧。”
“说吧,本警官洗耳恭听。”
“案件是这样发生的……”
糖葫芦压低嗓音,眯上双眼,向前倾斜着身子,把自己深思熟虑的一种可能性说了出来: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风要多大有多大,夜要多黑有多黑,窦宝斋已经关门熄灯,前院后院一片寂静。这时,窦掌柜还没有睡觉,正在书房里泼墨写字,突然,咣当一声门响,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了。”
“谁?”
“凶手!”
“凶手?”
“对,窦掌柜并不认识凶手,看着眼生,问了一句,您是谁呀?凶手答道,道上弟兄。窦掌柜又问,有何贵干?那个凶手不答,反而说了句,明宝不过夜。窦掌柜立即答道,暗宝藏百年。”
“凶手来窦宝斋干什么啊?”
“凶手从腰里掏出了一沓钞票,不多不少,足足三千块钱!”
“凶手要干什么啊?”
“打赌!”
“打赌?”
“对!窦掌柜好赌,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凶手要和窦掌柜打赌,输赢三千,窦掌柜赌兴大发,立刻答应。”
“如何赌法?”
胖警官被案情紧紧抓住,急问。
“如何赌法?这是案件的关键。凶手在书斋的房梁上吊了一个白色绸环,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下面,然后提议,二人从百米之外同奔跑,第一个登上太师椅,并把脖子放进白绸环的人算赢。”
“结果如何?”
糖葫芦说得兴起,索性大跨一步,跳上小桌子,说道:
“二人同时退到百米之外,一声令下,窦掌柜奋不顾身冲上前,一个箭步跳上太师椅,再一个王八探头,把脑袋伸进那个白绸环里,动作干净利索,无可挑剔,窦掌柜胜!”
胖警官听得玄妙,问道:
“这么说来,窦掌柜得了三千块钱?”
糖葫芦不屑,说道:
“警官叔叔,您太缺少想象力了!”
“什么意思?”
“凶手见窦掌柜的脖子伸进了白绸环内,一脚踢翻了太师椅。顿时,窦掌柜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立刻断气。所以,受害人既没有被掐指痕,又没有搏斗痕迹,当然,也谈不上麻醉药了。”
“妙论,妙论。”
糖葫芦说完,胖警官面无表情,轻轻拍了拍糖葫芦的肩膀,转身去拨电话。
三分钟后,警笛大作,警灯闪闪,一辆警车在警局门前停下。
胖警官‘啪’地一声合上卷宗,拿上手枪和手铐,悄悄地说:
“麻烦二位,跟本警官走上一趟!”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凶杀大案,人命关天。
金刚钻儿和糖葫芦能够参与侦破大案,热血沸腾,异常兴奋。二人紧随胖警官,出了警局的大门,上了警车。刚刚坐好,警笛呼啸,警灯闪烁,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