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两天后才彻底醒来,中间只靠杨沫喂得几口水勉强吊着,也亏了少年身子底子好,不然就杨沫这不请大夫不吃药的,能活着简直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出乎杨沫的意料,自从少年醒来便除“谢谢”再没说过其他的话,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杨沫简直要怀疑少年是不是哑巴了。
这日是大集会,杨沫想要再买点树苗、菜籽之类的,特别是院子里的那个荒掉的葡萄架。等到夏日来临,葡萄一串串的晶莹剔透,再搬一个藤椅,坐在葡萄架下乘凉,想想就美极了!生活知足才能常乐,杨沫简直想给自己点个赞。
杨沫收拾利索准备出门,小尾巴杨玄跟前跟后,“姐姐,今天玄儿休息了。”
“恩,你昨天已经说过了,每月休息两天,姐姐记住了。”
“姐姐,我好久没吃花生糕了。”
“好的,玄儿,姐姐不仅买花生糕,还给你买糖葫芦回来,好不好?”
“姐姐,我不想吃糖葫芦。。”
“那就只买花生糕。”
“。。”
看杨沫始终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杨玄眼珠骨碌一转,瞄到一旁事不关己的某人,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因为在家里呆了好几天被闷坏了,所以才不会说话了。”少年终于睁开眼看了一下杨玄,又看了一眼杨沫闭上了眼睛。
杨沫是不想带杨玄出门的,一个是交通不便怕杨玄遭罪,另一个也怕自己一时照顾不慎,杨轩有所差池,有负婆婆所托。杨沫轻抚杨玄的头顶,正欲与他说明白撒娇卖萌是没用处的,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我和玄儿与你一同去。”
杨沫怔住,猛然回头,愣愣的看着少年,眼里有些茫然又像是突然看见他在这一样的恍惚。“姐姐,姐姐。”直到杨玄摇晃着她的胳膊,杨沫才回过神来,低声回到:“嗯,嗯,好,也好。”这边的杨玄抬手抱着杨沫的脖子,踮起脚在杨沫脸上亲一口,又想去亲少年,杨沫才回过神来,赶紧拉住杨玄。
杨沫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液,像是解释又像是说服自己,低声道:“对,对的,你衣服确实也需要再量置一套,虽然也已经缝洗过了,你也应该。也应该。”
“周辰。”少年打断了杨沫的语无伦次。“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哦,哦,周公子,”杨沫这才反应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我们离镇上远一点,再晚了就要迟了,咱们这就走吧。”
周辰看了一眼杨沫便朝门口走去,杨沫愣了一下,也牵起了杨玄紧步跟上。
杨玄些许的疑惑不解也被能出门的喜悦冲散,转眼便忘了此事。
到的时候正是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煞是热闹。杨沫来到这里六年,以往跟阿婆一起出来也是小心翼翼,照顾更小的杨玄。所以从来没有真正的逛过古代集市。此时看到什么都觉得心气高兴,刚出门时的情绪也就被自己压了下来,只专心看着热闹的街市。
琳琅满目的铺子上挂满了各种小玩意,远远的还有糖人、糖葫芦的叫卖声,组成欢快的乐曲,显得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使杨沫也兴奋起来。杨沫一边感叹着古代的纯手工工艺制品,一边克制着自己不要像杨玄一样东摸西瞧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杨沫已经已经买了杨玄反复看了几遍的小玩意和喜欢吃的点心。随后便进去了一家布坊,一个身穿青褂系墨绿腰带的肉团滚过来,杨沫环视一圈确认是布坊不是饭店,真是难为老板了,还能跑的这样快!“客官,您看需要点什么,咱们这可是镇上最全的布坊,今天刚到的绸缎,你看这色泽最是适合这位姑娘。”杨沫淡笑了一下,店家这是以为公子带姑娘来买东西,要一掷千金呢!
便道:“你这可有成衣拿来与这位公子穿?”
店家只诧异了一下,随后说道:“想必姑娘勤劳,手艺定是不错的,这边还有很多的布匹适合这位公子。”
杨玄只觉得气氛奇怪,拉着杨沫歪着头冲店家甜甜一笑,“我姐姐说的是成衣,不是布,老板你听错啦!”
这时周辰才露出一丝表情,抿了下唇并未着声。杨沫虽然来此前后六年,之前在家里有娘亲姐姐,之后又阿婆和自己动手,从来不是杨沫以为的想做就做想买就买的。所以老板就连忙岔开话以免尴尬,周辰那张冰块脸也有了反应。
结果杨沫还是随便扯了几块布便回去了,除了选种子时周辰消失了一会儿,其他无事。或者杨沫认为无事吧。
杨沫自从那日之后就对周辰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除了每日嘘寒问暖,还有一个更明显的改变,每天都会做两碗蛋羹,雷打不动。直到杨玄抗议,杨沫才改为一碗。。从之前的不闻不问忽然变得这么这么殷勤,周辰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意外,后来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好像天生别人就该侍候他似的。
杨玄也觉得杨沫变了很多,好像整个人都有了活力,有了一种生活的热情。他喜欢这样的杨沫,也就不再为周辰的地位马上超越自己而计较。
杨沫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姑娘,虽然表面粉粉嫩嫩的只有十六岁,但这不妨碍杨沫有颗三十岁的心,也许是那天周辰的眼睛太亮,也许是那时周辰的声音太过熟悉。杨沫努力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当自己都要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村姑时,那太过熟悉的声音给了她一个念想,是不是老天爷并没有抛弃自己,她不是被卖掉的女儿,不是别人的丫鬟,她只是杨沫,她也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