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雨丫儿总是风雨无阻地准时送去饭菜和草药,又在他冷凝的目光中匆匆离去。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当雨丫儿再次出现在那个山洞,深切体会到了人去洞空的含义。洞中没有任何挣扎缠斗的痕迹,想必是他的伤基本好了,就自行离去了。
纪师傅外出访友归来,秋邺昕也在正午时分从齐月国探亲回转。悠悠谷由于他们的到来,突然热闹起来。纪湘儿如穿梭于花丛的彩蝶,开心地向众人展示着二师兄送她的礼物,只是那清眸中深藏的青涩少女情思,令人不由得慨叹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雨丫儿在厨房中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桌为远道而来的人接风洗尘的饭菜正在酝酿之中。
谢华阳与师傅和邺昕寒暄几句就出了正厅。用眼角的余光目送着大师兄,秋邺昕心中五味杂陈,此刻那个小丫头想必是在厨房中忙合。她从来不喜站到人前,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月余未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有想过他。秋邺昕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没有。有大师兄相伴,她定是心满意足的。她的心愿总是那么简单,她总是那么知足而常乐。
“华阳哥哥,你去前面说话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行。”雨丫儿见谢华阳撸起袖子准备对付案几上的一干食材,笑道。
“早些做完,你也好去正厅和大家说说话。”华阳说着,已经开始择菜。
“你知道的,我嘴笨,没什么好说的啦。”雨丫儿边说边张罗着炒菜,偷偷瞟了一眼华阳哥哥,嘴角漾起一小朵笑意。
日子在欢声笑闹中悄悄流淌着,偶尔雨丫儿会想起那个山洞和那个如狼一般警觉、高傲的男孩。华阳仍是一如既往地在林边上等她,仍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回家。尽管她把那个山洞,那个男孩和那个不得已的苦衷都解释给他听,他只说了一句:“只要你平安就好,以后遇事更要多加小心!”他星眸中浓浓的关切把她的懊悔和愧疚全部融化了。
想着有人在惦念着自己,雨丫儿不由得甜甜地笑出了声。正在思绪纷飞,身后忽然黑影一晃顿时让雨丫儿收回心神。警觉地环顾四周,雨丫儿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稍稍放下心来。凭借丰富的山林经验,雨丫儿断定这黑影不应该是某类危险的动物,正所谓龙行带雨,虎行带风。动物行走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某种气息或声响,如今气息无异常,声响片刻消失。想必是某个更阴沉的高深能动之物在作崇。想到此,雨丫儿胸有成竹地狡黠一笑,若无其事地背着药娄继续赶路,脚步却突然加快。某道黑影再也忍不住,急追而来。一前一后赛起轻功来。毕竟雨丫儿习练不久,加之身负草药,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已堪堪被追了个近身,只见一道湖蓝色飞身跃过,雨丫儿只觉发丝间好像被牵扯了一下,并没在意,放慢脚步渐渐停住身形,含笑抱肩而立。
“几日未见,丫头的轻功好生了得呢!”湖蓝色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惯常的沉稳中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有些许高扬,显然某人的心情不错!
“雨丫儿多谢秋师傅夸奖啦!”雨丫儿铜铃般的声音虽然悦耳却使某人的脸上一阵抽搐。
“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这么喊我!”某人的好心情略微受了些影响。
敢吓本姑娘,当然得讨些公道回来啦。
“哪能这么不尊师重道呢?”
尽管雨丫儿的嗓音中加了好多蜜糖,可是某人却是更加忍无可忍了。
“你所谓的尊师重道就是不尊师命吗?”秋邺昕转过身气鼓鼓地盯着雨丫儿,大有兴师问罪之意。真是佩服这丫头能把他这么个翩翩少年说得那么老气横秋,既然她总爱抬出这么个不得意的身份来疏离他秋邺昕,他也不介意借这个架子来用一用。
“雨丫儿哪敢不尊秋师傅之命呢?”雨丫儿故意加重“秋师傅”这三个字,微低着头摆出一副俯首听命的样子,双眸调皮地偷偷瞅着他。就知道喊一声“秋师傅”,秋邺昕就会郁闷之极,这招儿可是屡试不爽。没办法,谁让他在半路偷袭她来着,孰不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哟!
“好了,好了,不准再叫了。”秋邺昕无奈地摇摇头,故作恼怒地结束了此次事端。作为始作俑者,每次他都认命地败下阵来。虽说雨丫儿只是在无人的时候才戏称他为师傅,可他潜意识里非常害怕这一句戏称把他们拉开辈份的差距。谁让他当初的不忍心,教了她那么只字片语,结果可不就被赖上了。
见他神气不在,雨丫儿也就知趣地收住了话题。毕竟人家当初是一番好心,此份情意自当铭记。只是此人太爱找她麻烦,小小惩戒无伤大雅哈!
其实在众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沉稳睿智的秋邺昕,雨丫儿自是谨言慎行,以兄长之礼待之。偶尔他不知在从何处冒出来的时候却像极一个顽皮的大男孩儿,此时雨丫儿也就应景似地变得刁钻一些来应对。跟他相处如同和华阳哥哥一起的时候那样踏实,又横生了不少意趣。只是雨丫儿害怕不经意间看到他似华阳哥哥那般的眼神,深邃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爱恋。正因为她读得懂,才会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心里发怵。那盈盈的深邃让她着实不忍伤害,可雨丫儿知道这样的眷顾注定会被辜负。每每想到此,不由得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只得尽量避开,免得相处越深,伤痛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