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虑到飘零楼特有的圆形设计,又能保证四处宾客能一览台上艳色,花魁竞艺的技台设在了一楼的大堂中央,整个看台有三层,一层为大堂区,二三层皆为雅间区,一般来说能上得了二三层观舞的非富即贵。
看客们磕着瓜子品尝着上等的碧螺春,桌上还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可口小点心,大多数贵客跟前皆有美人陪伴在侧,莺莺脆语声中让人忘却生活平庸和愁恼心事。
花姐是这飘零楼里的老鸨,今日可是飘零楼一年中最重要和热闹的日子,王婆婆昨日差人来送话说会举荐一位叫清灵的姑娘,说是住在十层以上,怪不得她一直未有听闻,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等倾城之色尽劳驾王婆婆出面,其实本意她还是属意自己的侄女怜儿的,往年这花魁竟选可都是由她作主,不想今年上面有了变化,也不知是不是主上对她的忠心有了怀疑,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姣好的容颜配上清雅的妆容,不同于青楼女子统一爱着艳色衣裙,湖绿色带着荷叶裙摆的纱裙让她每移一步都有步步生莲的错觉,此女正是花姐的侄女怜儿。
见着姑母靠在倚栏看着堂下一幅乏善可陈的模样,怜儿有些奇怪:“姑母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啊?今日不是花魁竞选之日吗?往年姑母可是忙活得紧了!”
花姐转头朝怜儿露出一丝宠溺之笑,她牵起怜儿的手,越发觉得这丫头懂事可人了,如果今晚花魁不是怜儿还真是可惜了。
“怜儿,姑母先前承诺你的花魁恐怕是要失诺了!”
“什么?”怜儿受了惊吓,为了这花魁之选她可是早一年就开始准备了,怎么突然有了变数?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见着侄女一脸失望,花姐不忍,她用力抓紧怜儿的手:“怜儿莫要失望,花魁这事没了希望不要紧,待到来年,来年你一定是这飘零楼的花魁,姑母答应你,只要有姑母在这飘零楼,就一定会让你入那宫门从此平步青云。”
怜儿捏着手中的绢帕,心里实在气愤至极,这到底是哪里杀出的程咬金坏了她的好事,她倒要看看,这飘零楼内还能有比她绝色的女子?
“其实姑母你也不用为怜儿担心着急,我记着这花魁竞选可是要贵客们砸重金最后竞投才可选出,这花魁人选也并非一定是内局已定,能不能成为花魁还得看个人造化不是吗?我不知道姑母是因为惧怕何人才会觉得这花魁之衔会与我失之交臂,但是怜儿深信,以怜儿的才情还有容貌,今晚若是不搏上一搏只怕是心有不甘!”
花姐有些担心,看着一脸自信的侄女,实在是不忍告诉她实情,如果是主上挑选的人定不会是平庸之辈,这清灵姑娘她虽是未曾见过,只光听名字就觉已经超凡,更别提本尊出现会带来的震撼,只怕今晚怜儿是要失望了。
见着姑母但笑不语,眉间愁色并未消减,怜儿心内沉了沉转移话题:“我听说今晚有贵客降临?说是覃国和姜国的使臣也有来?不知姑母将他们安置在哪间厢房观舞啊?”
花姐拿着手帕指了指第三层的相邻的两个雅间:“可不是,他们才是今晚真真的稀客,早些时候我出门相迎时还以为这些使臣都是些糟老头,不想入眼皆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及谈话,只怕不是等闲之辈,今晚这飘零楼有得热闹瞧了。”
怜儿顺着花姐手指的方向颇有深意的看了几眼,继而转身在侍女的陪同下默默离开。
夜已沉,月微凉,乐师们都已相继入位,精挑细选盛妆打扮的姑娘们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本次参加花魁竞选的共有十位姑娘,竞艺顺序由抽签决定,每位竞艺者献艺完毕由台下贵客们丢花投票,不同的花朵银两价值也不一样,最后由飘零楼负责结果的统计,花朵折成银两最多者既中当晚花魁。
姚清灵看着王婆婆递给她的十号签,眸光乍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是让她压轴登场啊!
丝竹之声起,一红衣薄纱女子赤脚在台中翩翩起舞,此女蛾眉皓齿,鲜眉亮眼中透露着蛊惑人心的巨大诱惑力,台中央的她或旋转或驻足,眼神或纯或狂野,那双纤纤玉足在明媚的灯火之光下显得让人心猿意马一阵骚痒难耐,随着乐声的高起,那火红的舞衣旋转得越发大力,像是夏日傍晚天空中那五彩的火烧云般,热烈十足奔放。
台下众人皆已是目瞪口呆,个别喜好美色之人早已是垂涎三尺,此等身段此等艳色估摸着只也有在飘零楼能看到了,想来今晚为这等美色花上重金也不枉此行了。
隐在侧处的姚清灵望了望身旁正脸红脖子粗的郝少波,必竟是少年,哪见过这等香艳画面,忍不住打趣道:“少波,你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郝少波被姚清灵一阵打趣,面色更加潮红,他将头低着,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位红衣女子美则美矣,舞也跳得不错,娇艳有余不够风雅,如若将身上那股魅惑的风味再收收,怕就更就妥当了!”姚清灵缓缓说出自己的见解。
站在她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婆婆嘴边泛起一丝笑意:“清灵姑娘眼力劲不错,这红衣女子与您比怕是差了不止少许,姑娘大可放宽心!”
姚清灵顿了顿没有再接话,自从知道王婆婆和樱云会的关系后,对她心内仅存的一丝好感也渐渐殆尽,目前的她很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又却无力的感觉,三人也颇有默契的不再交谈将眼光转入竞艺台中。
接下来尽献才艺的姑娘们也都不是普通姿色,有箜篌吹奏的,有吟诗自舞的,更甚者还有将剑术与舞艺融和在一起的,姑娘们或吟或唱或舞或动,长裙薄纱花红柳绿,风格百变间春光四溢,生生让人忘却了外面的冰天雪天。
杜可帆品了一口热气四溢的香茶,瞟了瞟如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的覃子睿,眼中捉侠之意渐起:“子睿,话说你这样不近女色真的不行啊?”
覃子睿瞪了他一眼,从先前进来他就被这满屋子的脂胭水粉熏得头晕,真不明白杜可帆怎么会有这等喜好,这两个时辰他如坐针毡颇不顺气,现在倒好,始作俑者倒还有胆来嘲讽他,现在他只愁手中没有利器,否则定要杜可帆闭上那碎碎念的破嘴。
直接忽视掉覃子睿的不满,杜可帆一个人继续说道:“这飘零楼内的女子确是与众不同,今日这花魁竞选也让我开了眼界,只是嘛!还是缺了点什么?”
“公子觉得缺了点什么?”站在杜可帆一侧侍候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杜可帆放下茶盏:“美色美色,有了美怎能没有色?刚刚这些姑娘们就是缺了色,色!食色性也!这美人的标准不单单指面相,也时有指气质,要不怎么叫姿色过人呢?”
侍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公子说得在理,不过公子也别失望,我听说今晚压轴的清灵姑娘才貌一流,怕是也只有她能受得住公子说的姿色过人了。”
“清灵!”杜可帆轻念这个名字,坐在他对面的覃子睿莫名脸皮一阵抽,他平了平气息,为自己听到一个名字莫名联想到集市上那名白衣女子感到荒谬。
终于轮到怜儿上场,她信心十足的朝一脸担心的花姐投来一笑,侍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缓缓步入台中,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一名美若天仙的粉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一曲舞罢,怜儿娇羞在台上打揖告别,她知道,如若不出意外,今晚的花魁定是自己襄中之物。
“花姐待我们真不实诚,像怜儿姑娘这等美人胚子早该让我们一睹芳容了,花姐你竟将她留至今日?”大家看过怜儿的粉舞纷纷对花姐私藏美人表示不满。
花姐作惶恐之状,内心早已是翻涌不已,这丫头,尽是将艺技练得如此出神入化,想来先前还真是低估她了,只是,她担心的朝楼上王婆婆处望了望,面色忧心更甚,怜儿好胜之心太强,今日如此高调,怕是主子留她不得。
“这怜儿姑娘舞姿好生了得,我见她一舞作罢惊艳全场,清灵怕是今晚无缘这花魁之位了!”姚清灵看完怜儿的表演心生赞叹,不免欲刺激一下王婆婆。
王婆婆表情一片阴暗,怜儿的出色果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这丫头心气高,以为这支粉舞就能让她一还夙愿,怕只怕,这只是她性命堪忧的前兆。
“姑娘只管放心比试,老朽说这花魁是你的就是你的!姑娘也一定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清韵和清云这两个丫头能不能活过今晚,就得看姑娘你一会的表现了!”王婆婆目露凶光看着姚清灵威胁道。
姚清灵面色骤冷,拉了拉身旁有些冲动的郝少波,眼色几番流转,尽是对现状完全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