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煞白,颧骨凹陷,冷汗顺着脸颊流入褐土中,周围是一片无边际的草林子,腾出小块地方,我被埋在了这,麻绳捆绑着手脚,唯独露出个脑袋呼吸空气。
我忽然醒来,大口喘着粗气,睡梦中抬头时,目睹一个白衣女人吊死在我头上。
那人十分熟悉,是在我开出租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路经乡野路道时,撞下崖壁的女人。
我想过投案自首,可却在村名口中得知:“她是个流浪寡妇,常常偷取别人家中的老母鸡祭奠他家亡夫,可是苦恼了村子里的养鸡人户,这些天倒是安静了…”
没错,最后我的选择是任由天命,能逃避多久,就是多久…
老爹恶心,见我不答应留在冥界作为车夫,竟将我埋在了这荒郊野外,打算用刑法“尸刺杀”让我尝尝苦头。
算一算,时间也有个把星期了,这期间,我没喝过半滴水,没吃过半粒米,却感受不到一丝干渴,饿腹。只是眼前好似有层薄雾,看不清远景,视线只得停留在这无草区域内。
我头顶三四米高,也悬挂着一样物件,与梦中不同,它是一张厚板子,上面密密麻麻插着大小不一,长短不同的铁锥子。
“关节伸不直…这都几天了…”
“以为这样,我就会后悔了?那你们可就想错了…这帮禽兽不如的家伙!”
“你们的阴谋诡计绝不会得逞,一群狗东西!”
…
我接连咒骂,却没人能够听取。
“嗒嗒”拴住那板子的麻绳结忽然解开了,只见数百根锥子竟一时向我掉落下!
我骇然抬头,眼珠瞪得溜圆,凌乱黑发披散在眼前,血丝早已布满了白色的眸子。
但,那板子又停住了,离我大致还有一米高,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落下,那四根拴在边角的铁链子能够牵制住吗?麻绳似乎也要断裂了!
“真是可笑…好…事已至此,就让我死个碎尸万段…我的皮肤…骨头被刺穿的感觉,砍我的头,高兴的,唱歌吧,以为我害怕了吗?一群王八蛋,哈哈…”
我发疯般狂笑,多年来压制着的怒火轰然间释放。
“哐哐”那板子又极速下坠了,忽然又停滞住,近在咫尺间!
“嗯?”我下意识扭动身躯,发现竟然能够动弹了。
“使使劲,应该就可以出去了!”恐惧,欢喜,冷热交织在我心头。
“再使把劲,再使点劲!”这一刻,我想要活下去。
脑中回忆起我爹那副痴人面目以及冥界狱卒,怒火顿时缠绕而出,大笑咒骂:“我绝不会视而不见,我要你们七窍流血,砍下你们的手脚,喂狗吃!”
“嗯?”
远处草林子响起了“窸窣”声响,有人正在缓缓向着我靠近!
一道身影出现了,不怎么能看清楚,她的头发很长,随着走动挥舞在空中,手中竟还拿着一把大铁剪刀,裁剪着长短不一的草林子。
“呜呜呜”她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停下手中动作,向我看来。
长裙白衣,面容腐烂,锐牙修长,黑发凌乱…实在想不到,那个被我撞下崖壁的女人居然还活着,这是来找我复仇的吗?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那女人又一次挥舞起手中大剪刀,径直向我逼近而来,一副痴人痴笑。
我放弃了逃生念头,因为已然没了机会,板子离我不远,铁锥子已经接触到我的皮肉,可以感知那遍布全身的利痛!
“呜呜呜”
女人俯下身子,与我面对面,僵直面容,多了一抹笑意。
手中大剪刀卡扼住我的脖子,没留下任何机会,“咔擦”一声剪了下去!
…
“没熬过七天就死了…”
“真是神奇,尸刺杀到底是个什么?这样绑住犯人,上面挂那么个东西…就能活活吓死!”
“走吧,官府会来收尸,再再周边晃悠,会遭殃。”
…
有几个头绑白带的农民扛着锄头从我身边经过,小声议论起,其中一个老伯小眼眯成一道缝,黑色眼珠子向我头上瞅了瞅,默不作声,就离开了。
这一切并不是幻觉,我能够清楚感受,但为什么就是无法行动,长大的嘴巴也无法合拢,双眼鼓大,紧紧盯着脑袋上。
一个白衣女人被毛绳分别绑住腰,腋下。挂在了一根粗大柳树枝上,黑色长发与那裙摆几乎是一样长,而在那下面,埋着我。
“怎么样?愿意加入车夫行列吗?”耳旁,响起我爹的声音。
一道白色烟雾从地缝中袅袅升起,忽然间化为一道低矮人影,脸上覆满一层厚厚的****,面颊用胭脂抹了两个小圆红片,隔远些看,真是像极了狗皮膏药。
“不愿意?那我可就走了!”
“不…不要!”眼见他要走,我慌乱中竟喊出了声,随即说道:“我,我愿意。”
“愿意就好。”他回转过身,从怀中拿出一张黑纸,是我之前在复印店复制的冥界地图,对我说道:“愿意就在这上面按上手印。”
胳膊缓缓抬动,从泥土中解脱出来,也顾不上太多,牙齿咬破皮肉,血滴溢出,沾染着褐土色,在那张复印件上,签下了属于我的一份工作契约。
“你去哪!放我出去。”
“啊!”
场景转变,我猛然睁开双眼,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车子引擎没有熄火,这地方是哪?除了森森林子,什么也望不见,这一切…难道是幻觉?
“哐”有东西被踢倒,我弯腰捡起,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所见,居然是青面恶鬼交给我的泥菩萨陶像。
“咚咚”
车窗被人敲响,我一哆嗦,泥菩萨脱手落入狭小缝隙中。
摇下车窗,我职业性问道:“客人,您去哪?”
那人不说话,我打开车门后,便弯腰坐进了副驾驶位上,面容绷直,却顿时让我害怕起来。
这哪里是人,穿着官服,带着官帽,还有褐土粘在衣服领口…简直和刚从棺材里爬出的人没什么两样。
最诡异的是,他还和我说:“我是你的第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