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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时造靖失意杭州途

时造靖得了鰲祥公的仗济,一路上兴冲冲的直奔杭州而来。却不料正逢上江南秋雨之际,行程遭雨,竟自病倒了,但他殷念着那招榜之事,就仍然抱病冒雨前行,至长兴地界上已然病情加剧,寸步难行了,只得投宿到一家“聚财”客栈,暂歇了治病。

那掌柜见时造靖似个士子模样,且钱财殷实,便照应周全,盘剥他的钱财。

所谓“黄金有价药无价”,并又遭那掌柜坑蒙诈骗,过了月余,时造靖的病虽然痊愈了,但囊中盘缠却已被收刮殆尽,被那掌柜的逐出店门,尚且嫌他没报救命大恩哩。

时造靖被洗劫一空,流落他乡,身无分文,且又无一技之长,但依旧功名之心未死,于是无奈之下,一路乞讨向杭州而来。等到了杭州,已是衣衫褴褛,形色枯稿,沿街向人打听招贤馆,那些应话的无一个不讥讽他。

好不容易寻到了招贤馆,却早已无银两孝敬,被哄下了台阶,时造靖心念未死,上前分辨。

卫卒甲啐他道:“你这破落户,却来此处耍刁!瞎了你的狗眼。”

卫卒乙道:“象你这般叫花子模样,也能讨到功名,天下便没有不做官的了!快滚!”说着,一脚就将时造靖踹出多远。

时造靖一跤扑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却巧此时行来一乘四抬大轿,在招贤馆门前停将下来,从轿内慢条斯理的走下来了一位官员。两个卫卒忙上前,点头哈腰的口唤“大人”。原来此人正是这招贤馆的文监使何敬德。

时造靖顿如瞥见亲生爹娘一般,踉踉跄跄的爬将起来,一面拦住何敬德鞠躬行礼,一面叙说了原委。

何敬德见他乞丐模样,即生鄙夷,但招贤榜上却名文写着“凡有才艺者,无论贵贱,自可入朝求职录用”的话,于是道:“你这个乞丐还真敢来应招啊!你既持有才,就随我入馆,书文表一篇,展你胸中学问给我来看看。”

时造靖大喜,随入招贤馆来。

何敬德命公仆取来笔墨纸砚,放在文案上。

时造靖磨墨展纸,奋笔疾书,好不兴奋哩,不一刻就写出一篇【治国十二疏】来。

果然是文采飞扬,气势磅礴。文采飞扬,譬如孔雀开屏,牡丹花开;气势磅礴,宛如天河倒流,奔泻千里。

何敬德一旁直觑得心惊肉跳,面色大变,不待时造靖落款,大怒道:“你这个叫花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速给我轰将出去!”

时造靖尚未醒过神来,已被昏天黑地的撵出了招贤馆,且又吃了一顿好拳脚。

那边时造靖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而去。这边招贤馆里,何敬德摸挲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却叹道:“好才气,好笔法!旁证博引,论叙有力。凭此一疏可为吾十三侄谋得一官半职了。”

说过,何敬德复吹干了墨迹,春风得意地卷起文表,直赴王宫而来,拜见吴越王。

吴越王钱镠甚是个明君,治理王业,求贤若渴,见有应招的文表呈上,急取过来阅看。

只见那文表陈叙了地理、风俗、理政、治军、安民、睦邻、施德等十二个细目,叙论精辟,神采飞扬,令人精神大振。

钱镠看罢,大赞道:“好才气,好贤才!此人实有佐帝之材呀!但于当今群雄逐鹿之时,我国国力弱小,却不敢强图啊。至于兴修水利,与邻为善等疏目,倒是说得极好。何卿明日请他入宫,本王将委以一郡之职,让他先自磨砺一番,以图将来为我子孙所用。”

何敬德慌忙伏地谢恩:“小臣替小侄谢过陛下。”

“此人竟是何卿的侄儿,何不早早荐来!真是天欲助我王业永固也。”钱王惊喜,交口大赞不已。

何敬德暗喜不迭,再次谢恩,垂首弓背退出宫来。

后来吴越王钱镠果真采纳了时造靖文表中的若干建议,例如兴修水利,保境安民,友好睦邻等,使吴越大治,百姓安居,经济繁荣,为后人所极力赞道。

且不说何敬德偷梁换柱为他侄儿谋了一番前程,自说时造靖谋求功名不遂,倒吃了唾喝欧檚,一时心念俱灰,满腹怨气,思来想去,居然就念起美娘的好来。

但欲要回去又恐别人笑话,不回去又实无谋生之处;一身报国济世之志却都枉费了岁月,倒不如买了老宅到那大梁朝谋生去。时造靖思忖妥当,就一路上餐风露宿的乞讨归来。

行有两月余,时造靖回到了谭家庄。而时令已至隆冬,大雪纷飞,四野雪白。

趁着天擦黑时,时造靖敲响了谭府大门。

门仆开门见是时造靖一身落魄的归来,大吃一惊,忙报于鰲祥公。

鰲祥公急迎出门来,瞧见那番光景,惊得都呆了,慌脱下大皮袍子披在时造靖身上,携入府来,一壁吩咐热水衣物酒菜。

时造靖如见爹娘,放声大哭。鰲祥公劝慰一番,好生款待时造靖。时造靖遂把心思想告诉了鰲祥公。鰲祥公知劝不得住,亦由他去。

时造靖家道本也富实,却遭父母罹恶疾,废了家当。他幼习诗书,不谙谋生之道,及双亲逝去,孤孑一人,生计苍凉。如今功名无成,愧立乡畿,欲远走他乡去也。

转眼旧历已尽,三阳开泰,恰逢阳春。那大旧宅终究无人问津,时造靖却又欠了美娘不少的酒钱。那来吃酒的村人多取笑于他:旧宅卖了去,可算祖业已败坏馨尽;那读得万卷书终究又有何用处?唯有美娘依然如故,且好似愈疼惜他一般。只他心中明白,便是不宜点透。

那日时造靖又来至美娘的酒店里,赊账吃酒。才落座哩,就听见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一副副甚是气愤的样子。

原来前几日,土地庙前来了个江湖棋士,自诩自摆下残局来,不曾逢到敌手,愿以十比一之数来会对手。四面八方皆有来会的,竟无一人能敌,却又把比数翻成二十比一了。谭公子亦吃了大败,遭了羞侮。那秃厮直道此地无人,明日欲走了。

时造靖聆耳听得明白,不由怒愤冲天,便问道:“那棋士现在何处?我倒要会会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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