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远处的建宁城依然烽火连天,大火依旧腾腾燃烧,话不尽的凄凉。
“少将军,斥候来报,哒塔前锋在泾河河畔再次集结。看军阵,应该是休整已毕,准备再次发起冲锋了。按以往哒塔行军速度,约莫不过半个时辰,就会逼近峡阳谷。”李穆摘下头盔,擦拭了额头汗水,急急说道。
“有点意思~”聂阳甩甩手中一对开山斧。这开山斧是聂阳最喜爱的兵器,虽然是短兵器,在冲锋的时候用处不大。但是在巷战或者混战中,聂阳手中这对开山斧,绝对是亡魂收割机。
“哒塔这休整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光是这体力的恢复速度,哎~庞虎,你说这哒塔是吃什么长大的?”聂阳浑身肌肉紧实,力大不穷,更是可以单手举起百斤巨鼎。在常规训练中,聂阳也是身负重甲,长途奔跑百公里不觉得任何疲累。但面对哒塔可怕的体力恢复速度,聂阳也是无奈至极。
“动点脑子好吧,建宁城破了。建宁城的守备军就那么多,那城里的大火都烧成什么样了,没有人救火也没有人准备防御工事。建宁城现在就是个一张薄纸,一捅就破,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作用。再说,冲过建宁城,直达建安城下,哒塔其他方面军就能顺利合围,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不断把前锋部队往前压,没有别的退路。”上官泽对庞虎这番分析,也是十分赞同的。
“恩~庞虎说的是有道理的,兵贵神速。现在哒塔就是在赶时间,我们建宁守备军并没有能以一敌百的能力,所以从守城开始,我们就是在拖延时间,拖住哒塔这支前锋部队,让哒塔其他前锋部队不能顺利与这支前锋部队合围。否则,哒塔合围后,大部队一集结,帝国就真的被动了。”
“可是,咱们人数不多,哒塔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要拦住他们,真的是螳臂挡车,好不现实啊~”李穆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作为军人,战死沙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牺牲,并不能换来任何对国家有利的战略部署。
三名统领此时也是没有办法,建宁城破了,之后便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险要地势据守,后方又没有援兵来援,哒塔以骑兵居多,在平原这样的地势中,最适合冲锋。即使各统领豪气干云,一马当先,武力勇冠三军,面对这洪流般的哒塔军,各军将也是愁容满面。
一抹抹愁云在守备军中默默扩散着。
“哎,俺说,援军到底支援在哪里啊?难道我们这建宁城真的不重要?还是皇帝老儿被朝臣们吹捧着,还不知道天下大乱了呐?”
聂阳向来说话直来直往,现在命都快没了,哪里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有什么想法,赶紧说了舒服,免得做了鬼,还要做个受气鬼。
“聂阳,你带些人,爬上峡阳谷,把峡阳谷上的树,能砍多少砍多少,全给我堆到要道上。砍不了的,就一把火全烧了。”上官泽此刻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计较帝都对待建宁城守城的战略地位。此刻,上官泽想的更多的是,哒塔冲过他们这道封锁线,后方的万千百姓,在哒塔的屠刀下,又该如何安身?
建宁城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所有的兵将们都默默着注视着。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明了,援军不会来了,可是这却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任何的绝望,而更多的是,他们依然相信国家没有放弃他们,只是战略的部署,兵力的调配没能那般迅速,或许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是被自己的国家所抛弃,又有谁愿意这般去想?那为了这个国家丢失了那么多的英魂,那么多的忠勇挥洒着热血又为了什么呢?
“聂阳,执行完这个命令,你立刻回帝都求援,不管我们这边怎样,你都要马不停蹄,记住了~”
“俺不去,俺就是一莽夫,打仗行,求援那的说多少话啊,俺说话不动听,不去。”聂阳这个时候急了,军人就是在外杀敌建功立业或者马革裹尸,这把俺派回去看着兄弟们前方厮杀,自己却只能在后面愣愣看着,等兄弟们扛不住了,再点把火跑路,这种狗熊事,聂阳这死脑筋,还真的是做不出来。
“哟,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莽夫了。行啦,别闹性子,这还有我们呐,你啊,就乖乖待后面看着我们怎么把那帮犊子杀的哭爹叫娘的吧。”李穆和聂阳本就是建宁城的守备统领,交情自然也不差,说话口气上也就更自然随性了一些。
聂阳听了这话,顿时更不乐意,一屁股坐在庞虎身边,怏怏不乐。
“俺就是不去,少将军你是主心骨。又是将军府的少公子,你去,一句话比俺几十句都顶用。”
聂阳干脆耍起赖皮,那憨厚的形象当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聂阳这话虽然不假,也很实诚,如果是上官泽去求援,以他将军府少公子的身份,远的不说,近的单指建安城,要知道建宁城有将军府的少公子在,就断然不敢不出兵。
只是,他上官泽在这建宁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建安城却纹丝不动,难道真的是以为他上官泽智勇无双,拦的下这群虎狼?
“各自先去准备吧,这事先这么订下,聂阳不要再多说了,走一步算一步。”
庞虎看着上官泽,默默的不说话。建宁城的守备军们,并不知道这将军府的少公子对朝堂,对帝都来说,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般重要。只是,这是一个秘密,并不能说出来,否则,军心定然散了。
上官泽挥挥手,让3位统领退下。庞麒也是将军府的人,他与庞虎两兄弟可是从小玩和稀泥长大的,而今,上官泽被兵围建宁城,以他对庞麒的了解,于公于私,庞麒都会求来援兵。可庞麒至今未归,季董成在哒塔攻城前夜偷偷带着家小连夜跑了。可是他还能跑到哪里去,铁定是寻求季妃的庇护,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哪个后宫妃子不是四处网络人脉,为自己的子嗣寻求强援。这季妃,如若在朝中指使朝臣参了他上官泽,就算他是将军府的少公子,怕是他做的这些事,桩桩都能定死罪,他上官泽不畏死,为护国而亡,死得其所,但是这前方将士,后方百姓遭难,却是无辜至极。
难道,陛下当真如世人所说,已昏聩如斯?
前方哒塔重骑已经逼近。
哒塔军军纪严明,行军稳重厚实,只是一眼,便可看出这支军队是支强军,训练有素。哒塔军黑压压的一片,虎狼们挥舞着战刀,露出狰狞的獠牙,气势汹汹,仿佛这眼前的守备军已是刀下亡魂,肆无忌惮的吹促战马,战马的铁蹄重踩着大地,一阵阵颤抖逼迫人心。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全军将士,听令。”上官泽高坐马背,立于军前。胯下良驹因对面扑面的杀伐之气而焦躁不安的乱蹬着铁蹄,却被上官泽牢牢控制,此时,全军最高指挥官的威严表露无遗。
“保家护国,杀!”
任何战前动员令都成了摆设,这个时候,能做的,只有杀,杀,杀!
“保家护国,杀!”
千人高声呐喊的喊杀声,气势直冲云霄,战斗,就这样,没有任何前奏,开场了~
这支已经被战争折磨的只剩下意志的军队,挥舞着战刀,以最后军人的尊严,向前冲杀,这是一次没有回头的冲杀。在哒塔的重骑面前,这样一只军队,连最后阻拦的力量都没有。
当听到前方吹响冲锋号角的那一刻,聂阳急忙命令军士点燃树木,峡阳谷顿时一片火海,火光冲天。
“你们赶紧走。”聂阳提起开山斧,高坐马背。
“统领哪里去,为何不带上我们?”点火的军健看到聂阳高坐马背,拍马要走,急忙高喊。
“前面已是死地,有去无回,你们就别跟着俺了,俺可不能让李穆那家伙与俺争了功劳。要是俺跑了,他在下面倒是快活了,可按指不定要背上什么名声,扰的俺今后不得安生。你们不比俺,你们都是有家小的人,不比为了这事,白白送了性命,你们快走吧。”
聂阳说话间,战马已急射而出。
一人一马一对斧,毫无顾忌的重回战场,视死如归,何其洒脱。
他人视我为知己,我为他人抛热血。
战马急驰间,聂阳耳畔传来阵阵喊杀声,原来所率军将,无一遗漏,皆策马而归,挥舞着战刀,紧追其后。
“我等愿追随将军,誓死护国,杀杀杀!”众军将高喊,视死如归。
“好,就让哒塔那帮犊子看看,俺们武皇帝国的男儿,可不是娘们,任人摆布。”
当聂阳快马加鞭抵达前线,前线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哒塔帝国的重骑犹如一把烧红的尖刀,迅速插入黄油,瞬间将守备军的阵型打乱,之后便是以压倒性的人数对守备军进行围困。
李穆,庞虎多次重组部队进行反扑,但哒塔帝国的铁骑毕竟人数众多,且已有为数不少的重骑突破封锁线,向峡阳谷紧逼。若让哒塔重骑突破峡阳谷,之后再想阻拦这支铁骑,就更难了。
正快马驰援的聂阳,眼见哒塔军紧逼峡阳谷,策马迎来,双手舞起开山斧,招式朴素无华,大开大合。怒喝一声,便将迎面重来的一骑连人带马砍倒在地。
“犯我武皇帝国者!”聂阳高喊之时,又是连番砍倒几名重骑。眼见统领连砍多人,众军健也是被逼出了血性,迅速组织队形进行阻截。
“虽远必诛!杀杀杀!”众军健经过第一轮冲锋,在聂阳的带领下,杀的那叫一声痛快。这最后一道防线,只能由他们来守护,虽然人数不多,但杀伐之气澎湃,喊杀声此起彼伏,愣是将哒塔铁骑逼得冲不过谷口。
那边上官泽被哒塔铁骑逼得也是恼怒异常,眼见越来越多的重骑越过封锁线,守备军抵抗越来越弱,索性摘了头盔,将已被鲜血染红到刺眼的军旗插入长枪,怒吼一声,将军旗舞的虎虎生威。
在长枪所过之处,铁骑无不避其锋芒,当真是一员虎将。
守备军见到军旗舞动,不自觉的便向其靠拢,不多时,上官泽身侧便已聚集了百来骑兵,上官泽见守备军聚拢,胆气更盛。遥指远处,那处便是哒塔铁骑指挥官所在。
这前锋主帅倒真也算不得英雄,让士卒冲锋在前,自己则躲在督战队之后。若不是哒塔前锋急迫要入峡阳谷,铁骑冲锋的急了,也不会那么快暴露哒塔前锋主帅的位置。而上官泽这一指,便是要直攻主帅了。
庞虎,李穆虽分属不同军营,但是多少也一起经历大小战役数十起,一个眼神便已经明了。李穆一拍战马,招呼了一队人,突破哒塔铁骑包围,带领骑兵来了个大迂回,攻其侧翼,顿时便吸引了一群哒塔铁骑注意,嗷嗷叫着向其追赶。
在哒塔铁骑眼里,这就是一场屠杀,而现在,不仅没有迅速将其歼灭,还让武皇帝国的骑兵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这传出去了,丢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脸,更是狠狠扇了远在朝歌的那位皇子的脸,这个脸,丢不起。
庞虎则率领一对人,迅速靠拢上官泽,以其万夫难当之勇,为上官泽前进的方向打开一条通道。
众军健也是杀红了眼。各旗本要是还不明白统领的意图,还也真的是白当了这个旗本,毫不计代价的带人往前拼杀,只是,刚撕开一个口子,便顿时被围困,步履艰难的往前冲阵。
待冲到离哒塔前锋主帅不足百米时,车平俊终于明白,这场不计代价的冲杀的真实目的。车平俊勃然大怒,大叫着围住他,围住他,杀了他,杀了他。
车平俊四周的护卫亲兵顿时围上,督战队也展开了攻击队形。
上官泽舞起长枪,枪头挑落一名骑兵,枪尾顺势撞倒迎面而来的护卫。旋即左手猛拉缰绳,右手猛刺马尾,战马吃痛,猛地一跃,便是冲破包围,战马腾空而立,上官泽借势舞动长枪,一枪上前,直指车平俊。